第 8 章(1 / 2)

少将行 十七场风 2049 字 2023-04-24

第八章

霍松声回到三层的时候,正撞上船员搜查,大高见了他就害怕,抖得像筛子。

霍松声权当没看见,坐在床上脱衣服。

春信被船员动静闹醒半天了,见到霍松声就问:“主子,你去哪儿了,怎么都湿了?”

霍松声脱掉里衣,敞着的上身肌肉紧实,颜色漂亮。

他弯腰在行李中找衣服,找出一身干净的出来。

林霰停在门外,目光停留在霍松声的后背上。

霍松声的后背有不少伤疤,是十年浴血奋战的见证。

船员搜寻一圈也没找到人,心知大事不妙,因而个个脸色阴沉。见林霰挡在道上,便气恼地推了他一把:“闪开!”

林霰狠狠撞在门框上,动静不小。

一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甩着鞭子冲出去,冷斥一声:“站住!”

霍松声套上衣服走过来,皱眉看了林霰一眼,那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站在门边低低地咳。

这身子骨真是纸糊的。

那头一言已经和人动起手来了,惹得船舱里的人统统出来看热闹。

霍松声系好腰带,手中一块干爽的汗巾揉了揉头发。

他也站在了走道上,林霰见他过来便将手放下,也不咳了。

看着看着霍松声就发现了不对,这批船员显然和之前他们绑的那两个不是一个战斗力。

林霰也沉下脸来:“看身手不是普通船员。”

他一说话,霍松声才觉出俩人站得很近。

林霰的声音原本很清润,可能因为刚刚咳了一阵,现在带了点哑,压低声音说话时尾调仿佛带了钩子。

霍松声捏了下自己的耳朵,离他远了点。

林霰微微一怔,再开口前清了清嗓子:“两种可能,一是杜隐丞的手下经过特训,或是这些人是由岸上的接头人安排的。”

霍松声仔细观察着对方的招式套路,觉得有几分眼熟。他眯起眼睛,说道:“应当不是杜隐丞的人。”

林霰没有说话,偏过头又咳了两声。

霍松声顺势也偏了头,正好抓住了一个关键动作。

“这些招式我很眼熟,像是皇室暗卫所出。”霍松声说。

林霰转了回来:“公子的意思是,宫中有人安排暗卫,负责向全国各地运送特殊货物。现今皇室暗卫由谁管辖,调拨由谁批复?”

霍松声沉吟片刻,说道:“暗卫归属东厂,一切调用皆由御笔朱批。”

·

长陵·广垣宫

大历皇帝赵渊仰靠于龙榻之上,手里是内阁刚呈上来的奏章。

他身旁有一白发太监,一身棕红色官服,头戴黑色方顶网纱帽,正持一柄御用朱笔,恭敬侯在一侧。此人乃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秦芳若。

赵渊将折子往案上一撂,秦芳若躬身拿起来,朱笔替皇帝勾了个“准”字。

案上还摞着一沓折子,赵渊皱眉看了看,取下腕上的佛珠在面上搓,一边问道:“浸月和亲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芳若声音尖细,回道:“礼部早上才将和亲礼单送到司礼监,待奴婢看过后,再呈给陛下定夺。”

“嗯。”赵渊合上眼,“杜隐丞那商船造的还顺利么?”

“回陛下,都在计划内,预计明年开春完工。”秦芳若说到这里笑了笑,“明年陛下南巡定是可以坐上的。”

赵渊捏着佛珠指了指秦芳若,后者立刻迎上来:“陛下有何吩咐?”

“我记得前两年杜隐丞还造了二十艘战船,除了试航时翻了五艘,剩下的都送去西海了。”

“是的陛下。”秦芳若说,“前年西海战事紧张,确实送过战船。如今天下太平,那些船舶便搁浅在西海,已经闲置许久了。”

赵渊大手一挥:“都用上,当初造船一艘十万两白银,让杜隐丞想想办法,必须物尽其用。”

“是,陛下。”

赵渊眼见着乏了,瓮声道:“去,叫长明来。”

秦芳若缓步退下:“是。”

·

是夜,长陵城司南鉴烛火通明。

司南鉴建于长陵西南角丘山之上,高十二层,视野开阔,抬首可观星,俯首可瞰遍全城。

长风野望,司南鉴掌鉴使河长明手持星盘立于塔顶,他穿着深色斗篷,帽兜遮脸,腰间环佩被晚风吹起,发出叮当响声。

在他身后,满室烛光映上落星穹顶,点点星火连成诡异星象。

“长明。”脚步贴近,来人望着河长明手中星盘。

河长明生得一双极冷眉目,肤色极白,玉雕一般。闻言只侧了侧身,淡淡说道:“王爷。”

当朝三皇子宸王赵珩黑衣裹身从阴影中走出:“让林霰跑了,霍松声一直跟着他,我的人不好下手。”

河长明收了星盘,面无表情走入室内。烛火颤动,周遭暗了一瞬又亮起来,河长明在案上取了剪刀,不紧不慢地剪着烛芯,道:“看来大公主也未能得手。”

赵珩缓步走来,面前是河长明纤瘦的背影。

“星盘怎么说?”

河长明淡淡道:“我早已告诉过王爷,林霰的命格很硬,没那么容易死掉。”

“可本王不能容许他进入朝堂。”

烛火跃然于河长明的瞳孔中,他缓缓放下剪刀:“王爷难道就没有动过别的心思吗?”

赵珩靠近河长明:“什么心思?”

“比如说……化敌为友,为我所用。”

赵珩眉头高挑,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来。

·

此时满江之上,载着林霰与霍松声的货船朝着长陵缓缓行驶。

暗房之中,一群船员打扮的暗卫一个挨着一个,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问道:“上回出了岔子的人怎么样了?”

又过了片刻,有人回道:“死了。”

三层之上,霍松声倚在窗边。

雨夜不见星月,天空是墨色的沉。

江面风大,霍松声束发的飘带被风吹得高高扬起。

“春信。”霍松声问道,“如果你奉命运送军饷去漠北,中途天降大雨,军饷全部受潮,该当如何?”

春信刚刚换下一根火烛,答说:“回长陵请罪。”

“回长陵死路一条,你还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