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去世后,顾维钧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两个失去了母亲的幼儿无人照看,整日啼哭,更是让他心中悲戚。
这次的巴黎和谈,顾维钧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只是碍于陆征祥几次相邀,又晓以大义,他这才收拾心情,从美国转道巴黎。
听到施肇基这话,原本笑容满面的顾维钧再次悲从中来,面色暗淡了下去。
这种私事,身为同僚本来不该置喙,但施肇基和顾维钧的关系却不是旁人能比的。
施肇基的夫人唐钰华是唐绍仪的同族侄女,说起来,施肇基和顾维钧还算是连襟。
更别说在顾维钧出国留学之时,施肇基是当时的学生监事,负责接待他们。
顾维钧声音低沉的说道:“植之兄勿要再说了,我暂时还不想这些事情。”
施肇基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少川,非是我多嘴多舌,实在是受了李大总统所托,你可还记得张润娥吗?”
顾维钧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僵。
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
张润娥是顾维钧的第一任妻子,在幼年时两人便订了亲事,甚至顾维钧赴美留学时,张家还帮他支付了不少的留学费用。
可惜的是,当时的顾维钧和许多其他的进步青年一样,十分不满父母安排的旧式婚姻,一心想着追求自由的爱情。
虽然在父亲的压力下,顾维钧在学业完成之后归国和张润娥完婚,但从结婚起,他都没有碰张润娥一根手指,完全把她当做了一个异性朋友。
终于,结婚数年后,顾维钧忍无可忍,在1911年正式和张润娥离了婚。
张润娥也不是一般女子,她出身于上海的富商家庭——要不然也无力支持顾维钧留学所需。
自小生长在上海这个大都市,张润娥也是眼界开阔颇有见识的新女性,对于顾维钧的离婚要求,让妄图用温柔和体贴将他融化的大家闺秀着实伤透了心,于是她便痛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因此才有了之后顾维钧和唐绍仪的女儿唐宝玥的婚事。
而张润娥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成为了顾维钧的一个心病。
如今回想起来,张润娥那温柔细心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
顾维钧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施肇基似乎没看到他那难看的脸色一般,继续说道:“如今她在上海陆家观音堂皈依,生活颇有些拮据。”Μ.
顾维钧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他几人见气氛有些尴尬,虽然出于外交官的习惯想要探听一二,但终归是同僚的私事,也不好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几人也不管吃没吃好,纷纷起身离席。
很快,餐厅里就剩下施肇基和顾维钧两人。
“她过的很不好吗?”
顾维钧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一般。
施肇基取下眼镜一边摇头一边擦拭,“相当不好。她一个大家闺秀,如今沦落到给人缝补衣物来糊口,能谈得上好嘛?”
施肇基重新戴好眼镜,看着踟蹰的顾维钧,眼神有些锐利。
“少川,我知道你心中抱负远大,也有自己的考量,只是出于咱们的交情,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顾维钧抬头看向了他,“植之兄但说无妨。”
施肇基缓缓的说道:“这次我提起张润娥之事,确实是大总统的意思。临行前,大总统曾私下召见我,让我找机会点你一下。你可知道这是何意?”
顾维钧面色暗淡,有些恼怒的说道:“他一个堂堂的大总统,关心我的私事算什么?!”
施肇基摇了摇头,“大总统每日政务繁多,哪有闲心操心你的私人事务。”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少川,这是大总统要大用你呢!”
顾维钧一怔,讷讷的说道:“那也不能干涉我的私事吧……”
施肇基笑了笑,“少川,陆总长已经年近天命,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退休了。若是你成为了外长,甚至更进一步……这些事情,可算是不大不小的污点啊!”
顾维钧听了这话,顿时低头不语。
施肇基见顾维钧听了进去,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也离开了餐厅。
就让自己这个小兄弟好好想想吧!
………
2月22日,巴黎和会正式在法国凡尔赛宫举行。
凡尔赛宫位于法国巴黎西南郊外伊夫林省省会凡尔赛镇,是巴黎著名的宫殿之一,也是世界五大宫殿之一。
宫殿占地111万平方米,其中建筑面积为11万平方米,园林面积100万平方米,还拥有大型浴室。
宫殿建筑风格气势磅礴,布局严密、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