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昭不悦地轻蹙黛眉,瞥了眼那支箭矢。
倒是夏沛儿被惊到,正要拉着骆云昭躲箭时,椿延便出手了。
守在外面的杨将卫自然也撞见到这惊险一幕,忙不迭地赶过来,躬身施礼:“末将疏忽,郡主可有惊扰。”
车内传来骆云昭的声音:“无碍。”
这边突然的动静,引起马场之中几人的注意,这才意识到马场外早已停着辆马车。
椿延握着那箭矢看了看,上面的描刻有王家的徽记,出箭的无疑是场中之人。
她大声喝斥:“大胆竖子!敢对雍北王府的清和郡主动手,嫌命太长是吧!”
说罢,未等众人反应,椿延作势运力一掷。
只见箭矢被飞射出去,骇然掷到王阳州的马匹之下,险险刺伤马驹。
谁料那丫鬟竟如此大的力气,徒手抓住射出的箭矢不说,还能一把掷回来。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连忙下马恭迎。
唯有那蜀地来的劲衣男子,侧首望着那入土三分的箭矢,意味深长。
传闻清和郡主寒症缠身,唯恐活不过三五载,但身边不乏奇人医士,其中有个天生怪力的丫鬟,果然言不虚传。
“椿延?”
骆凤池一眼认出掷箭的女子,听她那话,他顿时拉下嘴脸,冷眼看向王阳州几人:“何人射的箭?!”
王阳州几人也不明所以,连连摇头。
雍北骆王凶名在外,整个雍北都是骆王府的,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谁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而这时,众人身后一名持弓的侍仆抖抖瑟瑟,啪的一下跪地磕头:“主子恕罪!世子恕罪!那箭…是小的疏忽大意射偏的。”
见此,众人脸色略变,纷纷将目光投向那月白劲衣的男子;这侍仆不是别人的,正是王家这位贵客手底下的人。
骆云昭从马车内下来,榴月扶着她手臂,身侧三女跟随。
西北的风吹了吹她斗篷上的细绒,旁的人便撑起伞遮风,可见病弱之姿。
“疏忽大意?”
骆凤池今日输了好几把,都是输给这人,心中难免有气,看向王阳州:“王三儿,我看你家这贵客来者不善啊。”
这么一顶帽子扣过来,王阳州哪敢戴,可两边的人都不敢得罪,一时左支右吾。
那男子将马缰递给身旁人,上前施礼:“怎料是我那仆人犯错,骆世子息怒,赵某这便将人拿下向郡主赔罪。”
只见他大手一挥,几名护卫上前将那奴仆狠狠按下,拖着人朝往骆云昭的方向去。
一套举止下来从容不迫,意气自如。
骆云昭端量着徐步走来的男子。
他停在近前恭敬,不卑不亢:“见过清和郡主,在下赵澹言,益州洵王之子。马场上相斗,难免有偏箭,多有冒犯,还请郡主见谅。”
听言,旁的椿延幽幽低语:“箭矢无情,区区一句冒犯便想了了?”
骆云昭则唇边略笑,倒是有椿延在,她何怕什么箭矢刀剑。
赵澹言说:“赵某回去定好生教训这仆人,再登门赔礼。”
原来夏沛儿要说的是洵王世子爷。
骆云昭开口:“洵世子怎来我雍北?”
赵澹言解释:“赵某喜好游历世间,巧合下便游走到雍北,还未来得及登门拜访雍北王府,便冲犯郡主,赵某抱愧。”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骆云昭未见过什么洵世子,倒是听说过:蜀地世子东游西荡,轻世肆志,洵王怒其不争。
他这一身华冠劲衣,气度斐然,后面这么多护卫,不像作假。
骆云昭淡淡瞥了眼椿延,说:“何必改日赔礼,不如现在。”
赵澹言坦然:“听候差遣。”
骆云昭说:“既然你那奴仆射了我王府一箭,那我的丫鬟椿延掷你一箭,一箭抵一箭可合理。”
“呃。”
赵澹言看了看椿延,说:“自然合理。”
他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弱柳扶风的骆云昭,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骆云昭说:“我这丫鬟不会使弓,小小女子罢了,只会掷箭,靶心胡乱。应该不会伤到洵世子,若是真冲你来,以洵世子的武艺接箭理应不在话下。”
这高帽扣得,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实在的。
这箭,赵澹言接也不是,躲也不是。
“椿延。”
骆云昭唤了唤,椿延眉开眼笑,“郡主我在。”
椿延刚才那一招,众人都看在眼里,虽不比强人猛士,但也是入土三分的。
不管这赵澹言是游历雍北还是另有目的,她都不能白白吃那一箭,在骆王府的地盘上,还能让外人立了威风不成?
骆云昭道:“就当比试比试,洵世子不会跟小女子计较当真吧。”
赵澹言看着眼前的女子,肆然一笑,叫人拿来弓箭。看来这位传闻中的病弱郡主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