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再过几天就是元辰了,以往父王在的时候,总要去凉州老家的祠堂祭拜,如今我身子比以前好些,今年便想去看看。”
纪朝谦诧然:“凉州?”
“是的,不过只是三日行程。”
骆云昭俯下身,轻柔的指尖抚了抚纪朝谦的脸,说道:“一路上就交于你为我护航了。”
纪朝谦顿在原地,不禁失神。
骆云昭则收回手,将护卫军令牌拿出来:“那就有劳了。”
看到那块军令牌,纪朝谦才回过神,有这张牌子恐怕整个护卫营也会听命于他。
他心有疑虑,但还是接过令牌。
尽管强装镇定,纪朝谦依旧藏不住眼底的一丝兴高采烈。
等到纪朝谦退出房间后,丫鬟便拿来温湿的手帕,骆云昭轻轻擦拭手,心有几分厌弃。
他倒真把自己当新姑爷了。
在一旁的榴月小声开口:“郡主,您是不是偷了少将军的军牌子。”
这种东西明显不是她家郡主手里能有的,一向管不着军营的。
骆云昭轻轻思索。
放下手帕,低喃道:“我只是借来用一下,怎么说偷呢,这么难听。”
榴月瘪瘪嘴,她只知道一会儿少将军要是知道,又得生气了。
……
夜色逐渐暗然,凝西苑的走廊一角。
骆也身着玄袍隐匿在阑珊暗处,宽厚的肩膀靠着廊柱,凝睇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
趁着夜已寂静,纪朝谦从后院出去,快步走出王府,全然不知身后已有人跟随。
街道上静无细声,只有快融化的碎雪。
待过了几处转角,纪朝谦才走进一条漆暗的小巷,巷中出现一个家仆模样的男子。
只见一片飞刀从袖中掷出,险险划伤纪朝谦的脸颊,戾气不减。
“给你三天时间,我家主子若还见不到清和郡主,那么让一个雍北王府的新姑爷暴毙的手段还是有的。”
纪朝谦已是冷汗直流,躬着身连连道是。
许久之后,纪朝谦才从府外而归,正轻手轻脚地闭门,一回身便见到骆也站在庭灯旁等他。
本就心虚的纪朝谦自然是被惊吓不已,随即便强装镇定,客套道:“少将军这么晚还没睡啊,哈哈。”
“睡不着,出门走走。”
骆也冷眼上下打量他,狐疑道:“你这是……”
“我…我也是。”
纪朝谦连忙接过话,指了指后院茅房的方向,笑道:“顺便去撒了泡尿回来,夜里喝茶喝多了。”
纪朝谦拱了拱手,“不早了,少将军早些睡,我先回去了。”
骆也瞥着纪朝谦离去,并没出声拦下。
在这两个月里,若想杀纪朝谦轻而易举,只是阿姐那里不好交待罢了。
……
良久之后,栖云苑的卧房,平静的烛火忽跳动了两下。
骆云昭侧卧在美人榻上,单手撑着额首,纤长的眼睫低垂,看着竹简书。
感受到烛火摇曳,她抬起眼眸。
房门已然推开,悄无声息的。从外而归的少年带着些许寒气,正在暖炉前烤热衣袍,知道她怕冷,倒是很自觉。
骆也侧过身看了看她,没说话。
剑眉星目,气宇清朗,他只是神色沉敛着,显得有些肃然。
她知道骆也是生气前几天她给纪朝谦的好,还不让他动手将纪朝谦除去。
他‘姐姐‘,’姐姐’地喊她:不要理纪朝谦,看他就行。
可骆云昭反倒是还日日把纪朝谦叫来栖云苑,骆也尽管不高兴也没真闹脾气。
骆云昭想着骆也赌气的那个样子便笑起来。
骆也听见她的笑声,便把头侧过来,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骆云昭托撑着俏媚的脸庞,向他勾勾手指,揶揄道:“小狗过来。”
骆也愣了愣,又蹙下眉头。
还真像只忠犬似的,迈开步伐向骆云昭走来,靠近便是把她温软的身子抱住。
他颇有微词:“怎能用小狗来叫我。”
骆云昭咯咯一笑,说道:“因为你很听我的话。”
骆也在她耳边亲昵,浅声道:“我只听你的,若是旁人可不听。”
他的声音不是那种过分的低沉,磁性里带着少年的清越感。
骆云昭抚了抚骆也的墨发,淡去心绪,想起过几日元辰节去往凉州。
“有些事想同你说说。”
骆也没有半分迟疑,一如往常那般地应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