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该死,虽然他一开始不知朱氏的打算,不知道朱氏是想让她跟宁如珠换命,但他身为她的未婚夫,嫌弃她模样不好,跟宁如珠眉来眼去,整日对宁如珠关怀备至。等她死后,他明明见过她干瘪的尸首,知道她的死有异常,却装作不知,最后更是迎娶宁如珠,恩恩爱爱,只怕心里头还庆幸着幸好是自己死了,宁如珠活了下来。
一对贱人。
活剐了他们!
此刻贺清崧正站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宁如珠面前,背对着宁卿枝。
宁卿枝的目光落在贺清崧后背脊骨的位置。
这个位置,只要她轻轻一刀捅下去,贺清崧就再也动弹不得半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只能瘫在地上任由她一点点折磨。
朱氏见她行为举止怪异,举着匕首盯着贺清崧,心中骇然,惊道:“枝枝,你想做什么?”
宁卿枝继续不搭理朱氏,等弄瘫了贺清崧就轮到朱氏,一个都跑不掉,把他们全给宰了。
只是正打算动手时,她面上现出一丝丝古怪来,察觉到体内的那丝异常,她楞了下,思忖片刻,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落地的声音惊动了贺清崧跟宁如珠,二人回头望她,贺清崧看到地上的匕首,皱了下眉头,“枝枝,你想做什么?”
宁卿枝还在回想方才的那丝异常,她茫然了下,对着贺清崧淡声道:“没甚,随便取把匕首过来瞧瞧。”
贺清崧皱眉,觉得宁卿枝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现在救珠珠的命要紧,她却疯疯癫癫,又瞧着她面上那些恶心的痤疮,心中越发嫌弃起来。
宁如珠却被宁卿枝的话语给气哭了,“姐姐为何如此对我?我都快没了性命,姐姐却还在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语,姐姐为何不肯救我?”
宁卿枝耷拉着一张脸,觉得她吵死了。
方才她体内那丝异常难不成真如同她想得那般?
朱氏还被方才那一幕震惊着,她方才明明在继女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杀意,她似乎想杀了贺清崧?她怎么会想杀了清菘?继女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察觉出清菘跟珠儿之间的情义?
珠珠跟清菘的事情她也知道,她看得出二人互生情愫,但没有戳破,本想着等继女同意喝下汤药后,等把血都换给珠儿,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过段日子,二人定亲成亲也顺理成章。
难道是继女看出二人之间的情愫了?
朱氏心里头乱糟糟,也顾不得多想,她还得哄着继女喝下汤药,她上前温声道:“枝枝,你这是怎得了?是不是妹妹惹你生气,你才不愿意喝下汤药取血救妹妹?你同母亲讲,母亲给你做主。”
宁卿枝心里存着事儿,琢磨下说,“前几日我梦见我娘流着眼泪看着我,一直冲我摇头,还说我会死,说我会变成一具一滴血都没有的干尸。这几日我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我娘梦中的眼泪还有她那些话语,总是觉得不太稳妥,觉得是我娘再给我提示些什么,谁知那神医到底什么来头,会不会有甚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也不想给取血,你们都回吧,让我歇会儿。”
这也是她上辈子一开始犹豫要不要给宁如珠取血的缘由,因为她的确梦见亲生母亲在梦中流着泪望着她,一直冲她摇头,但是并没有同她说些别的话语,没有告诉她会变干尸甚的。此刻她说的这些,不过是想吓一吓朱氏,赶紧让她们走人自己好查看方才体内那丝异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真如同她所想,一时半会也不急着把三人给弄死了。
反正朱氏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用她的命换宁如珠的命,看样子她跟宁如珠换血,必须她亲口同意,还必须心甘情愿喝下那碗古怪的汤药。否则,朱氏也不用委曲求全了十来年等她同意,直接绑了她强行灌药换血就成。
她知道这三人最在意什么,朱氏最在意的就是宁如珠,她拖着不同意喝汤药,急都能把朱氏给急死。
既如此,不妨慢慢拖着,慢慢折磨,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所奢求的一切消散毁灭。
听闻这话,朱氏瞬间变了脸色,连旁边的贺清崧也皱了下眉。
朱氏没想到那贱人都死了十来年,还要在梦中帮自己的女儿。呵,那又如何,当初那贱人死在她的手上,即便给自己女儿托梦又如何,她养了宁卿枝十几年,想要怎么左右宁卿枝都是她说了算,就算那贱人给宁卿枝托梦也无济于事。
但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现在继女正是仿徨无助的时候,还是得慢慢来。
所以刚才继女也是因为那梦的缘由才变得如此古怪的吧?
朱氏压下心底那丝慌乱,如此安慰着自己。
“枝枝。”贺清崧这会儿却有些忍不住,看了脸色煞白的珠儿一眼,又看向未婚妻,皱眉道:“你是不是太多虑,神医都只说需要你一点血而已,为何要拒绝,珠儿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再拖下去恐怕珠儿会有生命危险,你这般只顾着自己,到底有没有把珠儿当做亲人?”
宁卿枝抬头,冷冰冰看了贺清崧一眼,跟看死人一般。
朱氏怕越搅合越乱,越是引起继女的怀疑和抵触,急忙说,“好了,清菘你莫要说了,现在枝枝情绪也不稳定,枝枝跟珠儿你们都是我的女儿,不管你们谁受到一丝疼痛,我都会心疼,罢了,此事先暂缓几日,待我问问神医具体是如何。”
贺清崧这才不再言语。
贺清崧心里有些怨未婚妻,也不再同宁卿枝说话,只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宁如珠说,“珠儿,我送你回院子去。”说罢便扶着宁如珠离开,也不顾身后的未婚妻。
朱氏心绪也乱着,正想让继女好好歇息,转过脸却发现继女连招呼都没同她打过一声,直接绕过屏风回拔步床那边了,她也只能冷下一张脸,先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