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刻黑色的瞳仁望着阳光下笑眯眯的许拙,只觉得不可置信极了。
当年邢奶奶也是像许拙如今一样对待他的,热着哄着喊“乖孙”,愿意为了邢刻同邢东海大打出手。但即使如此,奶奶也还是在一夜之间变了脸色,一直到离开都不愿意再像从前一样抱一抱邢刻。
这种骤然的改变,让邢刻对世界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也给他带去了强烈的不安全感,让他很难再相信任何人对他的好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许拙现在说和他是朋友,他如果再傻乎乎的信了,以后会不会有一天,许拙又不高兴和他当朋友了?
即便一开始有为许拙的话感到心软,片刻之后,邢刻眼底的冰也还是一点点重新结上了。
转过头去,连睫毛都挂着阴霾,一字一句道:“我不信。”
小小少年的心像一颗贝,在长期的阴郁之下,张开的缝隙本来就不多。
许拙好不容易往里面投入一点光芒,那点缝隙就立刻又被汹涌的黑色海洋给冲闭紧了。
许拙看着邢刻眼下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同上一世后来的样子重叠了。
那时的邢刻也是如此,不论许拙如何去陪伴,如何去表达情感,邢刻都永远带着防备地看着他。
可邢刻也是人,他并非是不需要这些,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去接纳。
对于许拙,他一方面不想放手,一方面又不敢亲密,这就是他们上一世到最后都维持的僵化又扭曲的情感了。
上一世的最开始,许拙还会因为邢刻这种反复的性格而感到瑟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等到后来,他越来越了解这个人之后,已经不再害怕他外面的尖刺了。
那些刺会去刺任何人,却唯独不会真正刺向许拙。
如果许拙往邢刻怀里扑,邢刻宁愿让它们倒刺入自己的血肉,也不会让它们伤害许拙的。
所以再回到当下,被邢刻反复强调“我不信”时,许拙内心简直一点不悦都没有。
只笑眯眯道:“那你就看着好了哇。”
邢刻黑色的眼睫颤了颤。
许拙说到做到。
之后接力跑按顺序开始,李东小组重聚在一起之后,其他小朋友们的怨言,许拙都逐一排解。
他本来性格就比较乐天,自带轻松氛围。一个个安慰过来,小朋友们到最后真的就一句话不说了,甚至还因为古怪的点笑成一团。
“对哦,都没有人能一直保持在第一,但我们可以保持在倒一诶!那我们是不是其实才是第一啊?”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局限,经常会冒出这样很奇特的想法。
一个这么说,另一个再应一声“对哦”。
要不是许拙悬崖勒马表示还是得好好跑,接下来李东小组怕不是得五个人全部消极怠工,冲着倒一去,这可不好。
而安慰好同组的小朋友之后,许拙还得面对站上比赛场时,其他组小朋友的“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