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拙本来都做好了寒假邀请邢刻来家里的准备。
爸爸妈妈那边好说,许清朗和孙芳丽向来比较顺着许拙,多一个小朋友陪许拙过寒假,他们不会多说什么。
虽说因为许清朗和孙芳丽的工作性质问题,寒假的时候,许拙大概率是要陪妈妈去摆摊的,但就算是带着邢刻一起,也比让他和邢东海成天待在一块要安全很多。
这些许拙都提前想好了,可让他意外的是,邢刻拒绝了他的邀请。
听邢刻说,邢家寒假会安排去乡下奶奶家,一放假就去。邢刻的奶奶非常疼爱邢刻,有奶奶在,邢东海会安生不少。
而从邢刻的表情来看,以往几年寒假去奶奶家的时光,他过得应该都还挺不错。
许拙见状,顿时放心了不少。但与此同时,也有些发愁。
重生后一直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几乎每一天都能和邢刻见面。撑死阔别周末两天,或者节假日三天,总之时间不会长到哪里去。
可寒假不同。一放寒假,两个人就得一个多月不见面。
再加上邢刻是去乡下,也就是说指望偶尔出入杏花苑时撞见,或者偷摸一起玩玩也不可能了。
许拙舍不得和邢刻分离,但他也知道,邢家要去乡下的安排是不可能因为他的舍不得而改变的。
更别提,邢刻看上去也是很想见奶奶的样子。
孩童和奶奶相处的时间少,许拙无意打扰,那点不舍也只是自己憋着。
他原以为邢刻不会发现,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太懂得周全考虑,一旦想放假、想见奶奶的喜悦上头,其他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邢刻却发现了。
临放寒假那天,大小胡老师在班级上宣布假期事宜,许拙听得一整个心不在焉。像掺了水的泥巴一样软在桌上,双眼水汪汪的,想对邢刻表达不舍,又担心邢刻会因此产生负担。
小心脏纠结极了,导致最后整节课都是背对着邢刻的,不敢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直到课程结束,大小胡老师宣布放假,许拙才欲言又止地回过头来。
然后就发现,邢刻用铅笔在他的书本上画了一棵树。
邢刻的艺术天分很差,那树画出来,大概也就只有许拙能认出来是棵树,拉李东过来,李东会说这是迷了路的鸡爪印。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邢刻画完这棵树之后对许拙说的话。
“我奶奶住的地方,附近有座山,山上就有这样一棵树,特别高,小时候都说爬上去就能摘星星,所以村里的小孩也叫它星星树。”邢刻一边说,一边又往上补了两个鸡爪印……不对,是小星星。
“我这次从奶奶家回来,会给你带它的枝丫。所以你就当我去给你摘星星了,时间有点长,但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邢刻说。
许拙看着那棵树,呆了呆,随即张嘴说:“你怎么,怎么知道我在不高兴这个呀?”
邢刻收了笔,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说:“你粘人呗,粘不到还不得生气。”
许拙瞪大了眼睛:“你嫌弃我呀?”
“没有。”邢刻把笔塞进了书包里:“不是说朋友就要时时刻刻在一起?我答应了你当朋友,有什么可生气的。”
许拙的眼睛瞬间汪成了一滩水,克制不住地直接往邢刻身上一扑。
邢刻现在没有许拙高,也没有许拙胖,接小肉墩接得险些没坐住,抓着桌沿半天才把身体给歪回来。
正想问许拙最近到底胖了多少,就听见挂在他身上的暖呼呼小孩,突然奶声奶气地冒了句:“阿刻,我实在是太喜欢你啦。”
邢刻顿时一愣。
许拙是个白白净净还软糯的孩子,像他这样的孩子,收获喜欢是很简单的事情,表达喜欢也就同样变得简单。
可邢刻不一样,邢刻瘦,皮肤也是没营养的发黄,又是不可爱的单眼皮,再加上家境如此,性情阴沉,几乎没有人说喜欢他。
哪怕是大小胡老师,也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以至于喜欢对于邢刻来说,仿佛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汇。乍一听见许拙说,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待反应过来之后,便两只耳朵一起蹿红了,好像接住了什么特别沉的东西一样,让他措手不及的。
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许拙,那两个字太重了,他说不出口。但他也不讨厌,不想让许拙收回。
于是思来想去,只能伸手在许拙软乎乎的脑袋上摸了摸,故作镇定道:“……哦。”
寒假就这么开始了。
邢刻答应了要给许拙带枝丫,许拙于是也神秘兮兮地递给了邢刻一张小纸条。
那是许拙家里的电话号码。许拙打听过了,邢刻奶奶家也是有电话的。
所以许拙想,如果邢刻有机会的话,搞不好能在奶奶家给他打电话,到时候两个小人聊聊天什么的。
邢刻对此也表示同意。
万事俱备之后,许拙的内心变得特别满足。睡迟了错过了邢刻出门去乡下,能在走廊上见面的时机也没有惋惜太久。
乐天地觉得等邢刻到了那边,两人再通电话就可以了。
然后高高兴兴地陪妈妈出门摆摊,心无旁骛地做一个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