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起,刺骨凉。
在丰京众人纷纷裹上厚夹袄的时刻,备受瞩目的青竹公子许默竟然在国子监跌落寒潭,捞上来的时候,嘴唇都白了。
幸得江家二公子相助,急匆匆送到温氏医馆,拼尽全力救活。
可惜也只是救活而已。
听说寒气入肺,日日唠咳,几次都咳出血来。
众人有惋惜的,认为能跟世家打擂台,争取会试重考的优秀举人,就这样夭折了。
也有怀疑的,总觉得太过巧合,怎么突然就跌落寒潭,又为什么不是直接淹死,而是救起来了。
不管他们怎么想,许默就躺在床上,纹丝不动。
姜笙抓着汪小竹的脂粉,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涂抹,生怕漏了哪块地方。
“好了姜笙。”温知允在旁边小声,“再涂下去大哥就不是病,而是凉透了。”
长宴正在喝水,差点被这句话呛死。
“那也得涂均匀呀。”姜笙又按了两下,“幸好小竹姐姐不喜欢香气,没有脂粉味,不然就只能用面粉了。”
长宴咳嗽地更厉害了,连躺着的许默都有些忍不住,轻轻勾起嘴角。
“好了好了。”张香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小默是生病了,你们得有点态度,不能嘻嘻哈哈的。”
说完,取出茶盏,点了点眼角才哽咽着离开。
姜笙收起脂粉比大拇指,论演技,还是张姑姑强啊。
突然,外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几个孩子神情肃穆,透过门缝往外瞧,竟然是江承烽兄妹。
他们进来就直奔房间,看到面色苍白的许默,眼眶都红了,“怎么回事,不就是掉进水里了吗,怎么就伤到肺了,这样可怎么会试。”
姜笙抿了抿嘴。
许默装病这事儿,为了避免人多嘴杂,只有二进小院的众人知道,其他人可都是瞒着的,昨儿大师傅还过来哭两嗓子呢。
今天大概是轮到江家兄妹了。
“许兄。”江承烽呆了半天,才以拳锤墙,“一定是方家的阴谋,一定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对不起你。”
“哥哥别这样。”江承瑜心疼坏了,扑上去阻拦。
躺在床上的许默也缓缓睁开眼,语气淡且虚弱,“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都这样了还没事。”江承烽发怒,“我要去打死方远,都怪方家,都是他们。”
他说着,真的要转身。
许默赶紧伸手去拦,想起自己病弱又重新躺下。
差点露馅了。
“江兄。”他喘息了下,尽量放慢语速,“你听我的,别轻举妄动,把我给你的几本书全都读完,待你领会贯通,我就痊愈了。”
“真的?”江承烽将信将疑。
那几本书可都有四指并起来的厚度,读完至少来年开春。
“真的。”许默斩钉截铁。
来年开春就是会试的时间,怎么可能不痊愈。
江承烽这才吐了口气,又坐了会,留下不少药材,并叮嘱随时可以去江家找他帮忙,才带着妹妹离开。
接下是窦家。
窦尚书独自前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学生,唉声叹气又无比惋惜,同样痛骂了方家一番,恨他们不做人事,又恼许默不谨慎提防着点。
“大人别担心,学生无妨。”许默愈发内疚,不愿欺瞒尊敬的师长,“学生会健康无恙,保证不耽误来年会试。”
窦威名只当他是安慰自己,沉重点头,留下两根人参。
又过几天,齐淮和赵元也来了,带着个黑衣姑娘,眼眶都红彤彤的。
关心的话说了一箩筐,痛骂方家也是少不了的环节,如果背后骂人真的要打喷嚏,看来方家人这段时间都得沉浸在喷嚏连天中。
末了,齐淮拉着许默的手,沉声道,“许兄,我等你一起会试,你得赢,不能方家得逞。”
赵元更是眼泪鼻涕往外涌,“许兄,你要好起来,你得好起来,我们都等着你。”
“我会的。”许默扬起苍白的笑。
即使身躯是健康的,他也隐约体会到了生病的无力,不是身躯上,而是无数人怜悯的目光,是同情却不能说,是无望的未来,是无可奈何。
齐淮和黑衣姑娘走了,赵元磨蹭半天也走了。ωWW.
令人意外的是,朱家来人了。
除了朱思桓,还有个朱家主支的年轻公子,热络地嘘寒问暖,不动声色地观察,甚至几次用手触摸许默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