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世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二进小院却是自在悠然,大家边吃边唠,分享整天的见闻。
其中以姜笙和郑如谦为主力,许默跟长宴偶尔回应,其他人充当忠实听众。ωWW.
当提到医馆今天的病人,温知允罕见出声,“有件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都开口了,能不说吗?”姜笙托腮,“四哥就喜欢吊我们的胃口。”
“是啊是啊,小四学坏了。”郑如谦附和。
温知允抿着嘴笑,“是这样的,那位病人身上不止腹泻,我在他的呕吐物里还找到没消化的枣糕。”
刚夹了一块枣糕的许默僵住,默默地把糕点放回去,改成青菜。
理论上来说,枣糕算不得罕见,光天街口就有三家铺子在卖。
但病人出现在温氏医馆附近,还格外狼狈,就值得细细琢磨了。
“你们说,今天感觉有人在跟踪?”长宴忽然出声。
姜笙赶紧点头。
一旁的许默放下碗筷,“小五是觉得,这个病人不寻常?”
仅凭只言片语,实在难以推断。
但长宴就是觉得不对劲,“即使他吃的不是九珍坊的枣糕,只要倒在九珍坊跟前,赖在九珍坊头上,这污名也洗不掉了。”
“可他是在小巷子里被发现的。”郑如谦提出疑问。
这就是连不起来的关键,一个试图污蔑九珍坊的人,不可能跑去巷子里虚脱。
除非他预估错泻药发动时间,又或者被什么绊住手脚。
不过倒是由此衍生出个好问题。
“如果真的有人用这种下作方式污蔑九珍坊,二哥想好怎么解决了吗?”长宴扭过头,认真询问。
郑如谦的大脑一瞬间空白。
这比下毒,更换原材料,甚至流言蜚语都要恶毒。
满身的屎尿,就算证实跟九珍坊没关系,也足够驱散掉绝大部分的客人。
连带着铺子里的糕点也会惹上尘埃,再难有新客光临。
“太狠,太恶心。”许默评价,“但非常有用。”
所有跟食物相关的东西,都可以用恶心来经精准打击。
郑如谦面色铁青,“就因为荔枝,连九珍坊都要被算计。”
可要说为了九珍坊放弃荔枝生意,他也不愿意。
“能不能有个两全之法,难道做吃食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污蔑?”姜笙惆怅。
长宴沉默了片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稍微赤裸了那么点。
兄妹几个嘀嘀咕咕一阵,总算是暂时商议下来。
张香莲把烧好的热汤分别端上桌,姜笙抱着碗轻啜,“大哥最近在国子监有遇到麻烦吗?”
跟方家比起来,廖家也只是脏一点。
真正让人不寒而栗的,还得是方家人。
“应该……没有吧。”许默闪过迟疑,“还算平静。”
大家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第二天。
由许默亲自提笔的宣纸悬挂在九珍坊门前,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因本店被恶意竞争诋毁,恐生事端,所有糕点让利一折。”
这种石破天惊的话,放在哪都称得上炸裂。
同行竞争多,恶意竞争有,但大家多是你来我往憋着劲,哪见过这样大大咧咧写出来的。
丰京百姓有好奇的,也有冲着让利的,九珍坊生意不仅没有变差,反而愈发拥挤。
郑如谦带着姜笙在外头欣赏,“小五就是小五,这招是真绝啊。”
把铺子被惦记的事情直接昭告天下,一旦出了意外,那就是“恶意竞争诋毁”,丰京百姓不会讨厌九珍坊,反而生出同情之心。
真是妙啊,妙啊。
至于那一折让利,则是郑如谦的主意,他认为既然贴了告示,就要真材实料地给到百姓实惠,同时还能防止被倒打一耙——比如污蔑九珍坊哗众取宠。
姜笙深以为然。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知道是江家的警告起作用了,还是那张宣纸太过震慑人心,廖家一直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