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的狗屁!”
郑如谦从江承欢说第一个字时就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了,才暴喝出声。
他记得这个矜贵的世家小姐。
当初在斜阳县,她端方高贵地进悠然居,身边丫鬟把姜笙推了个四脚朝地,手掌破皮还要捂着藏着。
后来文昌阁门口,因为谁都讲不清楚的撞车事件,大哥五弟和小妹险些被她派人强行捉拿走。
再后来九珍坊门口,她口口声声礼义廉耻,鄙夷这个鄙夷那个,骂了别人还要给自己竖起牌坊。
桩桩件件,不管是郑如谦亲身经历的,还是听五弟描述的,全都格外让人气愤。
当初年纪小,又或者外出不在,导致妹妹被如此欺侮。
如今真切发生在眼前,那可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儿也忍不了了。
郑如谦袖子一撸,咬牙切齿,“这位尊贵的丰京世家闺秀,你十数年的教养,就是张口闭口叫别人‘野丫头’?,称别人没教养?还是质疑别人做生意的能力?”
“这种人是哪种人?这等子人又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我——呸!”
“从前你欺负人,我大哥斯文不讲脏话,我弟弟妹妹年纪小不懂反击,但我郑老二可不喜欢讲什么礼数,你欺负我妹妹,那就是欺负我,别怪我囫囵脏话,不给你留面子。”
一番话夹枪带炮,喷地江承欢面色惨白,几步后退。
她金尊玉贵的手伸出来,直直地指着郑如谦,好大会子才憋出一句,“这悠然居可是江家的产业。”
言外之意,是要拿合作威胁。
郑如谦把撸起来的袖子放下去,不屑地笑了,“悠然居的东家这样瞧不起咱们小老百姓,生意不做也罢。”
或者说,从他为妹妹开口骂脏的瞬间,就没打算继续跟悠然居做生意。
商人重利。
不管是白掌柜想越过他买便宜腊肉,还是郝掌柜釜底抽薪自己养鸭子,都证明了双方的合作并不稳固,也都为了利益各自筹谋。
郑如谦如今是妥妥的商人,也更明白自己东奔西跑能带来的利益。
将来数不清的东西从南带到北,再从东运到西,悠然居不要,有的人是愿意要。
丰京,从来都不缺酒楼饭馆。
“你……你……”江承欢气的险些闭过气去。
她是丰京贵女,是江家花费无数精力财力娇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哪怕是嫌弃人都要牵出古人,扯出规矩,哪见过这样口齿伶俐的混账话。
就连江承愿都听呆愣了,瞪着圆眼睛站在旁边,内心天人交战。
“哥哥……”江承欢眉间微蹙,试图用眼泪唤醒兄长,“这个人欺负我,他欺辱我……”
江承愿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下意识地护住妹妹,看向郑如谦。
老二哥就没带怕的,撸起袖子再次唾沫横飞,“是你妹妹先欺负人的,我也是哥哥,我不能允许别人这样侮辱我的妹妹,你自己扪心自问,你要是我,会不会这样做。”
那肯定会啊。
江承愿呆愣愣地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江承欢的内心再次受到暴击,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快要站立不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大掌柜的雅间门被推开。
姜笙怀里揣着半包糖炒栗子,手里抓着三四颗栗子仁,正高兴地往嘴里塞。
一边塞还一边推辞,“掌柜的你多留些吃,多留些,别客气。”
等回过头,看到撸起袖子的郑如谦,呆傻傻的江承愿,和梨花带雨的江承欢,她也愣了下,裹满香糯板栗的小嘴动了动,颇费点功夫才咽下去。
“你们这是……”姜笙看向郑如谦,“也要吃板栗吗?”
这个小呆瓜哟。
郑如谦轻笑起来,从她手中接过一颗剥好的板栗肉,塞进嘴里,“吃啊,怎么不吃,我辛辛苦苦从河北郡运来的呢。”
姜笙露出满口小白牙,“那我给哥哥剥皮。”
眼看这兄妹俩就要侧过身离去,压抑着怒火的江承欢终于爆发,“大掌柜,我不允许悠然居和他们做生意,我不允许!”Μ.
要不说丰京世家规矩多呢,大家闺秀都气成这样了,说话的声音依旧柔柔的,还得何锐敲门转告,才把里头吃板栗的大掌柜给叫出来。
“三小姐,大公子。”大掌柜跟姜笙一样费力地往下咽,胖油油脸上写满了噎挺,“这是怎么了?”
“我说,我不允许悠然居跟他们做生意。”江承欢指着姜笙,一字一句道。
这次下瞪眼的人又多了个大掌柜。
说起来,悠然居跟姜笙兄妹的合作还挺多。
腊肉腊肠自不必说,干豆角也谈了合作,还有新提的糕点。
虽说断了这些不至于让悠然居伤筋动骨,但多做点生意多赚点钱不好吗。
万一姜笙扭头把东西卖到其他酒楼,岂不是把客人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