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颠簸不停。
幸好姜笙早有准备,在屁股底下垫了好几层棉被。
无奈便宜的马车就是劣质,几层棉被只能让屁股稍微好受点,却不能让长宴泛白的面色缓和,更不能让温知允吐出来的苦水咽回去。
郑如谦实在于心不忍,放慢了速度。
可这样下去,他们得几个月才能到丰京呀。
“二哥,我没事。”长宴艰难出声,“还是快些速度吧,我跟四哥可以睡觉。”
说完,一头栽在棉被上。
姜笙稍微好点,倒不是她身体强,而是张姑姑将她抱在怀里,用双腿做了缓冲。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张姑姑的胳膊腿也会麻的。
姜笙懂事地跳下去,跟四哥五哥躺了个并排,闭眼假寐,“我也睡觉。”
这么一睡,再睁开眼就是天黑。
马车已经停下,郑如谦找了个客栈,正在跟店家交涉。
他们一共六个人,需要定两间房,张香莲带着姜笙一间,兄弟四个睡一间。
马车有专人带下去喂马,疲惫的人儿终于可以躺在柔软的床上,埋头睡到天亮。
等到第二天,用完早饭,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姜笙趴在张姑姑的腿上感慨,“坐在马车里三五天我就受不了了,真想不到三哥是这么骑马到北疆的,落地的时候,他的胳膊腿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吗?”
许默忍俊不禁,起身与郑如谦换工,“放心吧,胳膊和腿的位置不会颠倒的。”
姜笙叹息出声。
好在没几日就抵达徽州郡,郑二哥凭着一张巧嘴,不仅正确穿过整个郡城,还买了黄山县尤为出名的烧饼,以及歙县长毛的豆腐。
奔波的苦楚在这一刻淡去,吃东西时的快活,涨见识时地满足,是安居在斜阳县里永远得不到的。
接下来的河南郡,江夏郡,姜笙都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文景色,各式各样的美味风俗。
连张香莲都惊讶不已,“原来这世界,竟如此大。”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穿过汉中郡,抵达丰京边界。
随着地理位置的变迁,温度和空气也跟着产生变化,最显而易见的就是皮肤有点发皱,呼吸也觉得干燥,温知允甚至还流了鼻血。
他自己就是大夫,摸过脉象就知道问题不大,只是空气过于干燥导致的不适应。
姜笙抿着嘴,还想说些什么,扭头看到延绵起伏的山脉惊呆了,“那是什么?”
巍峨的山川,远近高低各不同,浓淡相宜若天工。
延绵的躯体,与天空接壤,像是随时能够羽化成仙,随风而去。
层叠的碧绿赋予它生命,参差的错落又让它被神秘笼罩。
“这就是昆仑山脉,也是整个大渝王朝的龙脉。”长宴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静静道,“当初大渝王朝先祖把京都坐落在此,就是因为这条龙脉。”
帝王乃真龙天子,京都当然也要有龙脉。
背靠着昆仑山脉这条天然屏障,丰京有就永远立足不败之地。
所有人都望向远方,眼中有憧憬,有惊艳,还有一条蜿蜒而下的鼻血。
两天后。
马车伫立在丰京大门口。
相较于安水郡靠着山的浑然天成,丰京的城门更磅礴,也更精致耐看。
削圆的石柱嵌着厚重木门,两侧是山脉一样绵延的城墙,层叠的砖瓦摞出了难以攀爬的高度,数十名士兵持着长枪守在门口,检查着来往百姓的行囊与车辆。
相较于安水郡的粗略检查,丰京的士兵要更仔细,连百姓鼓鼓囊囊的袖袋都要摸索,似乎怕偷藏什么杀伤性物品。
“丰京毕竟是天子脚下,对安全的要求极高。”长宴解释。
姜笙点了点头。
马车行到城门下,士兵惯例过来检查,郑如谦从善如流地掀开帘子,又拿出安水郡守给的身份文书,最后拉开行囊包裹。
检查无误后,士兵瞟了眼这群陌生的脸,后退放行。
马车轻哒哒地驶入丰京城内,熟悉的官话吆喝涌入脑海。
长宴自角落里抬起头,四肢冰凉,头脑却格外清醒。
时隔三年,他又回到了这座城池。
这一次,他只是长宴,有哥哥和妹妹的普通少年。
冷不丁有双热乎乎地手捂过来,伴随着姜笙的抱怨,“五哥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冷呀。”
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暖热了手脚,也让他的心逐渐平静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