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蚙一有些不明所以,盯着沈柏尘一行人看了很久,才察觉些许不对劲。
他脸色稍变,刚要说话,就被陈媛抬手打断。
朱雀桥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他稍顿,停下脚步转过身,视线遥遥和窗边的女子对上,一袭红衣靠窗,年幼却可窥风情,尚觉稚嫩却让人捉摸不透心思,和她这个人一样矛盾。
皇室中人,都这么难缠吗?
沈柏尘眼睫轻颤了下,他冷清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忙中偷闲的闲都没了,陈媛自然和凤玲作散,刚回到府邸,陈媛就淡声吩咐:
“查,沈柏尘的来历,还有他在长安中的那座宅子,若查不到,就去京兆府查案宗,但凡那座宅子在京兆府有交易记录,我都要知晓。”
盼秋一惊,挥退旁人,寝宫中只剩下主仆三人和徐蚙一,盼秋才问:
“公主可否给奴婢解惑?”
沈柏尘的确出众,可前有霍大人,后有陆公子,沈柏尘再惊艳,也压不了两人一分,顶多伯仲之间平分秋色。
何处值得公主这般大动干戈?
陈媛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而是看向徐蚙一:“你今日看出什么了?”
徐蚙一拧了拧眉:
“那行人训练有素,他们会有无意识触碰腰间的举动,这一点代表他们常碰刀刃,而且,他们对沈柏尘过于恭敬,寻常商队绝不会这么为主人家卖命。”
陈媛情绪没有一丝变化,继续问:
“那你觉得像什么?”
徐蚙一和陈媛对视一眼,殿内寂静了片刻,徐蚙一才说:“属下不敢妄言,但属下在他们身上看见了府中三百禁军的身影。”
府中的三百禁军,是圣上为陈媛亲自挑选出来的,能力和忠心都不可挑剔。
徐蚙一甚至敢说,他们对长公主绝对誓死效忠。
这种想法,向来只用于对上位者的恭敬,那行人看似很平常,却对沈柏尘摆出这种态度,如何能对劲?
一行人在桥上护着沈柏尘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的动静,就跟陈媛平日中出行时,府中禁军要做的事一模一样。
盼秋和盼春对视一眼,脸色逐渐严肃。
等徐蚙一说完,陈媛才抬眸看向盼秋:“如果是你,你见到皇兄时,该如何行礼?”
盼秋一怔,立刻蹲下身子示范:
“奴婢参见皇上!”
陈媛转而看向徐蚙一,徐蚙一单膝跪地:“卑职见过皇上!”
“你们还记得,沈柏尘向我行礼时,说的是什么吗?”
盼春还有点印象,轻声念出来:“草民沈柏尘见过公主殿下。”
这句话一出,徐蚙一和盼秋也立即察觉出不对劲,一般人若行礼,只会说“草民参见公主”,沈柏尘却特意加上了姓名。
可沈柏尘看上去冷清疏离,忽然被女子截住,他不仅不生恼怒,反而主动道出姓名。
陈媛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时候,人才会特意说出名字?”
若得圣上赏赐,世家公子贵女会在谢恩时,特意点出自己的名字,为的是让圣上加深一些对他的印象。
那么……
盼秋迟疑地说:“沈柏尘希望公主对他有印象。”
“从长安传一条消息到江南,需要多长时间?”
徐蚙一:“若只靠人口相传,至少半月余。”
陈媛低垂着眼睑,她掀了掀唇角,似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轻讽:
“但凤玲说,沈柏尘一行从南方到长安也不过半月余,但沈柏尘的名声却提前近十日就传进了长安,而且传得人尽皆知,连在王府中养病的凤玲都得了消息。”
“公主的意思,这其中有人故意作祟?”
他们知道公主和凤玲郡主交好,知晓公主一贯的习性,所以,沈柏尘传进长安的只有美名,公主府密不透风,但消息递到凤玲郡主那里后,陈媛自然就能得到消息。
这种迂回的手段,以及几不可察的话语暗示,令人防不胜防。
陈媛不再解释,对徐蚙一吩咐:
“长安中只传沈柏尘从南方而来,你尽快查清他的来处,和当地是否真的有这个茶商,即使有,又是几时才发家?”
陈媛向来谨慎,她一旦觉得不对劲,就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将沈柏尘的事情吩咐下去后,陈媛终于有时间去想,今日让她情绪不对劲的事情。
她为何会想到霍余一头银发的画面?
太真实了,就似乎她亲眼所见一般,让她心脏骤然紧缩。
包括霍余身上的种种违和,陈媛一直不问,却不代表她心中也忽略了此事。
陈媛被午时的情绪骤变,弄得心烦意乱:
“让霍余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