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已经等了一群世家贵女和公子,等陈媛下了马车,忙上前作揖行礼,末罢,才有一女子上前,掩唇轻笑:
“我还当公主今日又无法前来了。”
说话的女子是卓亲王府的凤玲郡主,她和陈媛是堂兄妹,彼此说话也无需旁人那般顾忌。
凤玲郡主这句话也并非空穴来风。
陈媛贪玩,根本在府邸中闲不住,三五日就会设宴,或邀她们一同出城游玩,可这段时间,陈媛约过她几次,几乎都是描花请帖送过去,当日却屡屡爽约。
若是旁人这般,凤玲郡主恐怕早就恼了。
但这事搁在陈媛身上,凤玲郡主不但没生恼意,反而多了几分同情。
圣上登基,陈媛身为圣上唯一的胞妹,是一人上下万人之上,平日里也嚣张跋扈,娇纵异常,圣上视若不见,甚至对其宠爱有加,旁人也不敢多言。
不过这种情况,在一个月前,却有所改变。
如今霍家的那位嫡长子,先帝在位时,就对其夸赞有加,年纪轻轻尚不足三十,就位居高官,不知怎么的,忽然对陈媛的行事作风有了意见。
只要他撞见陈媛,总要念叨一番,陈媛对其烦不胜烦,偏生霍余位高权重,陈媛奈何他不得,只好平日多躲着他。
凤玲可谓是戳了陈媛的伤疤,她眉眼闪过一抹厌烦,嘟囔道:
“他今日回了国公府,才没时间管我。”
不知霍余给皇兄灌了什么迷魂药,不论她怎么和皇兄告状,皇兄都说什么霍爱卿有分寸,总不会害了她去。
“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连圣上都纵着你,如今可终于有个能治你的人了。”
陈媛睨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不过有人听见二人的对话,倒立即义愤填膺:
“公主乃千金之躯,君臣有别,他一个臣子怎可管教公主,这是犯上!”
都知长公主娇纵,只喜欢顺着她心意的人,当即还有不少人附和。
陈媛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们一眼,眉眼透着股不耐烦,让一群人立即噤声。
她再烦霍余,但她心中清楚,霍余除了有些烦人,倒的确是为了她好。
连皇兄都一脸看戏,只摆手不管这事。
何时轮到这群人说话了?
陈媛敛下眸子一闪而过的轻讽。
就算挑拨她厌恶了霍余,霍家又岂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可以扳倒的?
不知所谓!
陈媛身份尊贵,素来不需要掩饰情绪,莫说给旁人脸面,若惹了她厌烦,她能直接一鞭子抽得那人皮肉开花,否则怎会传出张扬跋扈的名声?
当即,她扯了扯唇角:
“你带他们来作甚?”
“本怕你闷,想着人多会热闹些。”凤玲摇头,哪知道有人这般没眼力劲。
那几人也知道说错了话,臊得脸颊通红退了人后。
陈媛懒得搭理他们,她提前让盼秋包了画舫,等那些人进去后,她和凤玲结伴离开。
她有目的性地朝一个方向走,转眼二人就到了官道。
城外林多,官道上尘土飞扬,画舫在百米之外的朱雀湖上。
察觉出陈媛根本就是有目的前行,凤玲生了好奇:
“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陈媛:“淮南陆氏的嫡子今日进京,我打听过了,他今日就会到抵达长安。”
换句话说,这条官道就是陆氏嫡子的必经之路。
凤玲脚步倏地停下。
淮南多名门望族,其中以陆氏为首,先帝在位时,就一心盼着瓦解世家权利,圣上登基后,霍氏忽然上交兵权,圣上集权后,第一个就拿淮南开刀。
圣上寿辰在即,这陆氏嫡子说是来给圣上祝寿,其实不过就充当做质子罢了。
陈媛斜眸,轻睨凤玲一眼:
“怎么停下来了?”
凤玲稍有迟疑:“公主,这陆氏嫡子身份特殊,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若是动了陆氏嫡子,就相当于打了淮南众多望族世家的脸。
平日和陈媛如何闹都无事,可一旦牵扯到前朝政事,凤玲还是懂得轻重的。
了然她的顾忌,陈媛嗤了声,漫不经心道:
“不过一个陆氏嫡子罢了,他在淮南的身份再尊贵,本公主赏脸见他,他也得老老实实地谢恩。”
凤玲呼吸轻滞。
在陈媛眼中,这普天之下皆是皇土,而当今圣上则是唯一的主人。
当然,事实的确如此。
所以,陈媛说这句话时,根本没有将陆氏嫡子当一回事。
而她是没有陈媛这般底气的。
凤玲知道她阻止不了陈媛,顿了半晌,才说:
“听说这陆氏嫡子才华横溢,相貌上更是得天独厚,名声由淮南远传长安,可谓才貌双绝。”
说话时,凤玲不动声色地观察陈媛。
果不其然,陈媛回眸一瞥,姣好的眉眼顿时顾盼生姿:
“若不然,你以为他凭甚能让本公主亲自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