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应知在下一个路口与他们分道扬镳。

易西青是他回国后第一位来访者,典型的控制型人格,对控制欲有着极为病态的依赖性,也具备该人格的核心特征:隐性——攻击。

即在性格障碍方面更为严重,也有一定程度的神经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易西青目前的隐性攻击情况在病理学程度上不算严重。

不过,或许这个“不严重”的结论,也只是易西青想让他得出的。毕竟,作为高明的控制者,易西青最擅长印象管理,掩藏自己的真实性格和行为意图,使用微妙但有效的心理战术和人际操控策略,不动声色地控制、诱导他人。

做,他想让对方做的;想,他暗示对方该想的。

应知甚至怀疑过,易西青交给诊所的不是治疗费,是教学费——他以自己为实验体,像海绵一样飞快汲取心理引导技巧。

譬如,他刚刚打断他哥哥的那句话,看似莫名其妙,甚至夹杂令局外人会心一笑的少年人痴恋情态,却是不着痕迹且有效的“转移”“逃避”策略,引导对话偏离主题。

被嘲笑和挨揍,于易西青而言,比让他承认自己的感情脱离掌控,对某人一见倾心,更能被接受。

而作为他12岁持续至今的治疗师,应知也并不觉得,现在是让他去勇敢追爱的好时机。

从对方角度来看,十六七岁的女孩,大概率天真无邪、对感情依赖性强,小概率有明显弱点,这些都意味着小女孩更容易成为操控者手下的受害者。

若对方成长过程中有情感缺失,则更不合适。控制型人格是无法真正尊重和同情他人的弱点,尤其是情感弱点的,他们只会蔑视和利用。

哪怕从西青角度看,也并不合适。健康的爱情需要平等。控制是错误的,也永远是一时的,他现在会为一见钟情而焦虑,将来或许会为情根深种而痛苦。

控制欲,对易西青来说,像毒品,短时间能“有效”缓解不安,却越吸越上瘾,不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且戒不掉,只会加重病情。

应知回家就进了书房。

传统治疗方案行不通,易西青不愿任何人进入内心最深处,也不相信存在更强大的力量可以控制他复原。

那认知——行为疗法?

应知打下这几个字,手指停滞于按键上,决定在下一期预约前同易西青为此作商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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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易西青家门铃响起。

他刚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去开门。

李东咚脱了鞋就进屋,粗犷的男声如炮仗般在易西青耳畔炸响,“西青,我想起来了,咱俩话还没说完!”

易西青懒懒地倚靠在门背后,嘴角轻轻一扯,回道:“你很闲?”

他眼神示意挂在玄关处的日历,“今年要再考不上大学,姨会直接活撕了你。”

李东咚不惧威胁,直截了当道:“西青,你是一见钟情。”

话音刚落,易西青身体重心转换,原先微曲的左脚站直,双臂环抱于胸前,语调温和好几个度,长睫掩住的眼神却是截然不同的冰冷,“继续。”

李东咚一贯粗枝大叶,虽然担心易西青,却也没留意到他这些细微的动作变化。

易西青说继续,他就真继续:“知道英文如何形容坠入爱河吗?”

易西青:“哥,如果我没失忆,你英文都是找我补习的。”

李东咚:“……别打岔。”

“坠入爱河,fall in love,fall是坠落,坠落是意外,譬如你走在路上,掉进没有井盖的下水道,这就是fall。所以,爱情本就是不受人控制的,是未经我们的同意就发生的。”

易西青颔首:“嗯,从哪抄来的。”

李东咚被打断思路也不气恼,老实道:“……一段TED演讲。”

易西青闻言眸内冷淡的神色退去几分,“接下来说重点,我很困。”

平时让他多看双语新闻要想法设法利诱威逼,这会儿倒是有耐心了。

李东咚:“一见钟情,也并不意味着就彻底丧失控制权,你可以把爱情从无意识的无法控制的感情,转换为有意识的受你控制的行为。”

“你无法选择什么时候喜欢上她,但可以决定和她的爱情是什么模样。”

“西青,你十七岁了,青春期的躁动本就平常。与其现在这样,不如去试一试。”

李东咚说完,担心忐忑地盯着易西青看。

他虽然比易西青大几岁,被叫哥,但实质上从小到大都是被易西青照顾得更多,他也希望能够帮到西青。

玄关处暖色灯光打下来,衬得易西青冷白的皮肤多了几分暖意。他没急着回答,沉默半响,而后取下原本随意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抬眸望李东咚,眼神恍若稚子。

“不知道姓名住址的人,怎么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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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灯红酒绿。

酒吧后门处一条晦暗不明的狭窄小巷里,渐渐响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间或传来刻意压低的叫骂声。

洗剪吹跟在大块头身后,狠踢脚边撞上的易拉罐,吐槽:“真是晦气。”

周末出来找乐子,酒还没喝上一口,就遇上警方盘查,被店里人领着从后门逃出来。

有人应声:“自从那件事之后,一直倒霉。”

大块头咬牙切齿:“等找到那丫头,往死里搞她。”

后头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