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礼元决定了要装修房子,自然立刻开始行动。
当天下午他打了通电话给老友周楠武。告诉他自己亮马桥的房子要重装,问他能不能干。周楠武想了一会儿,为难的答应。
周楠武是个挺妙的人。任礼元跟他几乎一块儿长大,二十多年的岁月,他见识了周楠武所有奇特的脑回路。艺术家,多数都有那么一点儿疯癫。任礼元完全不知道人类能如此博爱,情感还能丰富到那个地步。
初中相识,高中相交,大学都去了美国。他读经济,周楠武读建筑。奋斗多年后,又都相继回国。
看似差不多的轨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景。任礼元的眼里从来没有沿岸的鸟语花香,周楠武的世界里却常伴清香。他爱过的人和事,他感慨过的风和云,样样惊天动地,令人咋舌。任礼元从来就不懂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的矫情。
可即便如此,两人的交情却日益深厚。虽然互看不上彼此的生活方式,却也都从心里欣赏对方。
任礼元完全想象得出,他说出让周楠武替自己装修时,他脸上的表情得有多精彩。
让一个屡获国际建筑设计大奖,在国内外都有着不小知名度的大事务所,去接个普通的民宅室内装修案,实在不算妥当。
不过既然他开口了,周楠武就不会拒绝。
任礼元嘴角微扬,喝了两口茶后,翻看起手边的《经济学人》。
晚上十点多,周楠武上门。
他带来了事务所几位设计师的作品供任礼元参考,另外还自备酒菜。
两人吃喝起来,几杯红酒下肚后,周楠武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犹豫地看看正在专心品酒的任礼元,突然极其羡慕。闭了闭眼睛后,猛地来了句:“我想离婚。”
咳--!
任礼元一惊!差点把口里的酒喷出去,呛了几下后,扭头直直盯着周楠武。
周楠武面色发红,脸上有些不自在,眼神也略微闪烁。
任礼元眉头紧皱,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疯了?”
周楠武摇头,长长地叹气。
“你老婆还怀着孕吧?”任礼元声音发冷。
周楠武默不作声,满脸的痛苦和挣扎。
任礼元在心里叹气,身子靠向椅背,双臂交叉。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淡淡地问道:“你有女人了?”
周楠武清清嗓子:“……不算。”
任礼元眉头一挑,冷眼瞧他。
周楠武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开始描述自己思想上的魔怔。辞藻华丽,言语抽风。任礼元高度概括后的结论是:周楠武重新喜欢上了读博时期就存在好感的学妹。然后情难自禁,必须出轨。
任礼元脑仁发胀,开始后悔让周楠武进门了。这种烂事他懒得入耳,也拒绝被污染。
“行了。”他不耐烦地打断周楠武的忏悔。
周艺术家这人什么都好,偏偏多愁善感,优柔寡断。桃花不断,恋爱无数。结婚的时候也山盟海誓非卿不娶,简直酸掉他的大白牙。几年功夫,孩子还在媳妇肚子里,这会儿他就又情难自禁了。
“唉……”周楠武看着任礼元欲言又止,良久之后仰天长叹。
任礼元牙痒痒。起身拿起他带来的设计画册之后,开始翻看。
“哎,你跟江安婷怎么样了?”静了一会儿之后,周楠武竟然神奇的开始关心好友的感情生活。
任礼元瞪他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回画册上。
周楠武不以为意,还发出深深地感慨:“……其实你这种人挺好的。说什么就是什么,雷厉风行的。我有时候真挺羡慕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