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你吗?”
又是难以辨认语音。
秦昭甚至怀疑从囚牢出来之后,华夏的地图被换成了外国。
否则就算是杂着方言跟口音的中文,怎么可能半个字都听不懂呢。
谨慎起见,秦昭选择以不语应对。
墙上的黑影见她没有额外动作,侧耳听了听,握剑的手遂松开。
“小姑娘挺机灵啊?看来不用杀进去接人了。”
黑影摸了摸斗笠冲她笑了声,秦昭如听鸟语。只见黑影朝墙下打了个手势,便环臂坐在墙头。
“阿一,上来接货,这趟带添头。”
黑影话音刚落,墙头立马又多出个人,呼吸间就跳落在秦昭身边。
这人身形高大,动作却轻健得很,落地连灰尘都没溅起。
“啊,啊。”
他憨厚地挠挠头,指向秦昭怀里的青年,然后伸出手。
“女娃子发什么愣,快把人给阿一。”
“啊。”
黑影在墙头低声催促,秦昭犹豫片刻,让阿一过来接怀里的人。
阿一把青年小心地搬到背上,冲她点头示意,接着便左手环背固定白衣男子,冲刺、上墙、右手勾挂起支,健硕的身子一旋,竟背着人从矮墙上飞过去了。
原来轻功是真的?
秦昭目瞪口呆。
黑影笑笑,冲秦昭递出右手,似乎要把她提着飞过墙。
秦昭拍拍衣服,把火把塞进黑影手里。就着火光,她看见一张疑惑的、饱经风霜的脸。
轻功体验过墙可以,提兔子翻墙大可不必。
秦昭吹吹手掌,退后小跑上攀,在黑影讶异的目光里,轻松翻坐在墙头。
“哈哈,彩。”
秦昭没有搭理黑影,坐在墙头的她居高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没有高楼林立,没有灯火通明,没有人声鼎沸,没有车水马龙——
云中的月光无情地将一切展开在她眼前,能见度不高的深夜,一座存在历史书册上的城池,被遥远隐约的城墙轮廓包裹在她脚下。
或许从一开始秦昭就知道答案了。
无论是不寻常的“密室”,还是两具死尸和白衣男子的衣着打扮,都和二十一世纪格格不入。
她只是自我欺骗着,下意识忽略那些致命的细节,不到最后都能将之归于巧合。
很遗憾,她的侥幸被眼前的一切击得粉碎。
——你穿越了。
——秦昭,你已经不在诞生出你的世界了。
秦昭有些木然。她完全不知道穿越的契机,更不明白穿越的意义在哪。
就算生活总有千万种不如意的姿态,成年人多少会有某个瞬间期待自己消失解脱。但每个人从来都是想想就过,继续扛着欢乐与隐痛过活。
穿越?
她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少女时期了。
“走吗?”
阿一已经在马车前驾拉起缰绳,黑影早就下了围墙在车前等她。
秦昭心里很乱,但她知道此刻不能伤春悲秋——和那个白衣青年有关,她已经被卷进和他有关的漩涡里了。
生死不定。
宠辱不明。
那么,走走看吧。
稍稍镇定心神的秦昭想要爬上马车,却被黑影拦了下来。
未出鞘的青铜短剑横在她面前。她不解地望向黑影,斗笠裹住了男人的面容,她无法解读信息。
是哪里露馅了吗?
秦昭心里打起鼓来。
“去哪?”
“……”
秦昭恨不得大声咒骂一通。
天知道她到底穿到哪个朝代了——虽然不是历史通,参照物不算具有代表性,但交领右衽上衣下裳的汉服衣装她还是能认出来的。
但她连汉语都听不懂了,难不成时间段在中古汉语之前吗?
青铜剑……
秦还是两汉?抑或者春秋战国?
越想秦昭脸色越白。
交流都不能顺利进行,要不她还是翻回去重新跑一遍阴森的囚牢,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算了。
“去哪?”
黑影不耐烦地用剑柄戳了下走神的秦昭,在她额头留了个浅浅的红印。
秦昭欲答无语,难道还要对上暗号才能走吗?
她揉了揉额头,认命般把那块拴着绳结的木牍递给黑影。
她看着黑影摩挲木片眉头皱起。
算球,死马便当活马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