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瞧,苏西都听见辣热狗和肋骨在她神经上跳恰恰的跺脚声了。

“哐、哐——里边的人在下蛋啊!怎么还不死出来!”

苏西一激灵,应了一声,捡起购物袋就给下一位使用者开门。

门外是位卷发大婶,她闻见苏西身上浓郁的辣酱味,视线落在苏西被辣肿的嘴唇,脸上有一分愕然、两份嫌弃、三分看稀奇、四份人不可貌相的感慨。

“你在里头吃东西?”

“……”

苏西勉强扯起嘴角露出尴尬的微笑,低着头匆匆、几乎是小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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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爱生命,远离超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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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美国规定开餐馆必须准备供顾客和路人使用的卫生间。

苏西不止一次为此感到庆幸。

啊,问为什么?

你说谁敢用哥谭路边的公共卫生间?

冰山俱乐部倒是有员工卫生间,但苏西哪有那胆子在全是男同事的环境下使用不分男女的卫生间?

尤其这里还是哥谭,那有是恶势力老大手下的场子。

苏西听过同事们聊天,枪、女人、和他们的本职工作。

有几个手上还沾过血。

要不是借了领班的势,同事们不会在明面上刁难、占便宜,苏西很怀疑自己能否完整活到现在。

尤其是那个在第一次工作时把制服借给苏西的瘦男人,总把那臭水沟老鼠似的眼神黏在苏西身上,恶心到令人作呕。

不过苏西什么也没说。

这里很糟糕,但不是最糟糕的,起码苏西不需要被迫去做不喜欢的事。

她知道同事间是怎么议论领班和自己的,无外乎是男人与女人,金钱和身体。

很可惜,尽管领班是男人,苏西是女人,两人间确实存在上供和付工钱的金钱交易以及付出体力劳动,同事们恶意揣测的事一样也没发生。

大概因为领班是个不错的人,也许还是个好人。

从看出苏西的小算盘当众收下苏西的孝敬,到准备长袖长裤的男式制服,再到叮嘱厨房给苏西留饭。

处处透着与外表不相符的细致暖心。

二楼的舞女告诉苏西,领班有个和她一样大的女儿。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苏西铺垫了一堆过度用客套话,才压着惊异感叹:“但领班看上去真不像个会有女儿的人。”

舞女用苏西的长羽绒服裹住紧身亮片抹胸短裙上下露出的白花花一片,也盖住了一个挨一个的伤疤,咬着细烟,语气漫不经心回复:“我第一次听他说的时候也不信,直到我为了还给我老子治病欠下的债上了二楼。他没理由撒这种谎,更没理由真无缘无故给我们提供帮助。”

“是呢,比起领班有女儿,还是没由来的善意更惊悚。”

“哼,哥谭。”

舞女靠着厨房后门,朝外吐了个漂亮的烟圈,从苏西端着的一盘裹着冰糖外衣的小番茄里挑了一个漂亮的吃。

“你为什么留在哥谭?”

“啊?”

“你不是哥谭人,显而易见,哥谭人可不会在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半夜大哭骂街的时候问人家要不要吃东西。”

“不不不”,苏西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哥谭人一般也不会这么做。”

舞女为苏西的话怔住半晌,眼神中不免多出几分关爱智障的温柔。

“所以你为什么不离开哥谭?”

苏西自己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在被寒冷、疼痛、或者别的什么困扰而睡不着的每个夜晚里,她都在思考,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是因为绿化率百分百、昼冷夜寒的敞篷大别墅在现实世界不好找?

还是因为能借后厨灶具重温被大学宿舍限制发挥的烹饪技能?

又或者是因为这里能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步步惊心”?

不对。

苏西隔着被寒霜打湿的羽绒服摸了摸突然强调自己存在感的肋骨,露出毫无感情的假笑。

是你,该死的肋骨,该死的夜翼,该死的医疗费。

于是停住回忆的苏西挤出一个一看就是强作欢笑的表情,回答:“我在这欠了点债。”

每天自己截留五美元,领班再给十美元,扣除买衣服和偶尔想吃点东西的花费,这一周下来就攒了大几十美元,等到月末领了工资后,大概就能还上欠的几百块了。

等还了债,说不定会想去看看大都会的豪华超人雕像,纽约市的斯塔克和复仇者双子大厦,那么多或见证或纪念超英们和市民们保护城市、保护地球、保护自己家园的历史印迹,纯当旅游了。

不过,大概一还完债,自己会先马不停蹄心急如焚想飞回家吧。

苏西自顾自打算着未来,没注意到对面舞女眼中的悲怜都快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