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为宝1
冲喜当夜,薛锦就成了寡妇,在夫家过活的那五年,被婆婆妯娌和小姑子给磋磨死了。
死的那年,她才二十岁。
腊月十六,燕京城天降大雪,皇城边梧桐巷的平锦侯府正在办喜事。
世子爷薛平舟娶续弦。
十二岁的薛锦姑娘,带着两岁大的弟弟润哥儿,蹲在梨花院的前庭里堆雪人,仿佛续弦的不是自家爹爹,一心陪着弟弟堆雪人。
一会儿教弟弟用红布当帽子,盖在雪人头上,一会儿又拿来两颗紫晶葡萄做眼睛,还切了块橘子皮当嘴巴,最后摸出一个胭脂盒,让弟弟捣鼓出里头的胭脂给雪人涂抹上。
“红脸,雪人。”
两岁大的润哥儿会说的话不多,仰起小脑袋,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哎呀,我的二姑娘耶,您怎么还在这啊,新娘子都进了大门了。”
操着一口泉州话,大步赶来的是薛锦院里的管事婆子容妈妈。这容妈妈原是薛锦娘亲的陪嫁大丫鬟,后来嫁了府里的大管家,娘亲临死之际,将姐弟俩交托给她了。
容妈妈是个良善的,怕两姐弟去的晚了,惹新进门的世子夫人不快。继母可比不得亲生母亲,本就难处,若还不小心伺候着,怕日后在婚事上给自家姑娘找不痛快。
毕竟,姑娘十二岁了,即将议亲,而挑选个什么样的婆家,却是掌握在主母手中的。
看容妈妈一脸着急的样子,薛锦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要让容妈妈失望了,重生归来的她,再也不会像上一世般,当个一心讨好继母的乖乖女。
上一世,她那般小心翼翼讨好继母,日子就过好了?
大写的“不”!
侯府倒台,祖母、爹爹一死,薛锦就被继母迫不及待卖给了陆府,去给一个频死的残暴将军冲喜。想起掀开红盖头,入眼的那个躺在喜床上,吊着半口气的活死人——眼瞎,腿瘸,还满脸疤的残暴将军,薛锦现在还想作呕。
好在,上苍到底待她不薄,她重生回来了,赶在爹爹还未获罪前,赶在侯府还未倒台前回来了!她还是那个祖母和爹爹的掌心宝!捧在手心里疼的侯府嫡女!
这一世,继母?
呵,薛锦还不屑讨好她。
“容妈妈,润哥哥玩得欢喜,不让他玩会哭闹的,我们就不去观礼了。”薛锦微微抬起脑袋,一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淡漠表情。
容妈妈一愣,昨儿个晚上,姑娘还对她点头,说是要好好讨继母欢心,不让爹爹夹在中间为难的。
怎的今日就变卦了?
新婚次日,新妇敬茶。
二爷一家子和三爷一家子早早就来到正院堂屋候着了。薛锦陪在老太太跟前说笑,弟弟润哥儿则趴在老太太怀里揉眼睛,小家伙起的太早,还没睡醒呢。
“你个小懒蛋。”老太太喜欢嫡孙,捏着他肉肉的小脸蛋,稀罕得不行。心中却在叹息,他娘去得早,继母进了门,日后的日子总归没以前舒畅了。这般想着,老太太就更想好好疼他了,俯下身子亲他一口。
乐得润哥儿“咯咯”直笑。
二房媳妇,眼见老太太这般稀罕润哥儿,心里头就有些不自在了,同样是嫡亲的孙子,怎的她的淳哥儿就不见老太太这般疼爱?真是偏心。
三房媳妇进门晚,孩子还没影呢,眼见婆母这般喜欢小孩子,不禁摸了摸平平的小腹。待她有了孩子,想必婆母也会这般疼爱吧。不过又不确信,毕竟她丈夫只是个庶子。
“老爷,老太太,世子爷和新夫人来了。”小丫鬟快走几步,扬起喜庆的声音道。
只见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子依偎在世子爷身边,一身喜庆的大红妆花缂丝褙子,将她窈窕纤细的腰肢衬托得更为纤细。圆圆润润的脸蛋上满满都是新婚小妇人的羞涩,小手还扯着男人的衣袖。
新妇柳氏,年芳十八,是燕京城出了名的美人。
这样一个正当妙龄的美人,本不该嫁给鳏夫做续弦,可抵不住世子爷风度翩翩,又状元爷的才名在外,再加上几番偶遇都如话本里的才子佳人般美好,小小年纪就动了心了,非君不嫁。
柳府不同意,还是姑娘的柳氏就敢以绝食相逼,终是成就了一段老夫少妻的佳话。
成功得以嫁给薛平舟的柳氏,乖乖巧巧地跪在绣有鸳鸯的蒲团上,小心翼翼给侯爷和老太太敬茶,小嘴很甜,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又一一见过了小叔子和妯娌们,待走到薛锦这个继女跟前时,柳氏的笑容,突然,有了几分不自在。
旁人也没在意,毕竟柳氏十八,薛锦十二,仅仅相差六岁,却是母女的关系,任谁都会有些不大自在的,是以都觉得正常。
不过知道真相的薛锦,却也笑得一脸春风。
薛锦可不会忘记,上一世出嫁前夕,她哭着质问继母,为什么对她那么狠,将她许给一个眼瞎,腿残,满脸疤的男人?你猜柳氏怎么回答?柳氏竟一脸狰狞道:“你不是燕京城第一美人吗?那我偏要将你许给第一丑男!”
竟是嫉妒薛锦比她美?
既然如此,索性薛锦今日仔细装扮了番。一身梅红绣金线牡丹花的褙子,下罩白色湘裙,看似与柳氏差不多的装束,却因着薛锦脸蛋更美,身段更婀娜,有她在便满室生辉,娇美如枝头红梅,瞬间将柳氏给压下一头。
所谓“美人撞裳,却输了一筹”,说的就是眼下了。
柳氏想不自在,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