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无比欢脱的声音,神棍的脑袋从夏城的门口探了进来,他无比欢脱的表情在看到岳峰和季棠棠时变成了无比震惊,紧接着尖着嗓子嚎了一句:“这是要杀人啊!”
“啊”字尾音拖得极长,尾音将了未了之时,手臂一甩,一个东西朝着季棠棠砸过来,看破空的声势,分量挺轻的,但季棠棠还是下意识伸手去挡——岳峰喉部的钳制得松,大口吸气的同时,也不知哪来的力量,身子往上一掀,就把季棠棠甩到了边上。
这时候才看清神棍拿来扔季棠棠的东西,居然是一个面包,油腻腻的包装袋上印着几个红字:金鸡蛋糕房。
季棠棠看起来极其愤怒,嗓子里低吼一声,腾地站起来,操起个凳子就往门口砸过去。
神棍“啊哟”一声,在凳子直直撞上门楣之前刷地就把脑袋缩了回去,凳子把门框砸了个豁口掉在地上,这时候神棍又把脑袋探了出来,惊喜似的摇头晃脑:“没砸到!”
让神棍这么一插科打诨,岳峰想去撞墙的心都有了,而季棠棠显然是被激怒了,她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忽然怪笑一声,直接就把面前的一张圆台子给搬起来了。
神棍的眼立时就直了,圆台子被跩过去的时候,空中都隐隐有风声——好在神棍还是躲开了,被人拽开的,拽开的同时,那人恶狠狠吼他:“有病啊你,还没砸到,你当打地鼠啊。”
毛哥的声音,岳峰心里一下子就安了。
又是哐当一声,墙皮都往下剥了,先前跑出去的客人有胆子大些的,开始往这里探头探脑,也有人掏出手机打电话,岳峰知道指望闵子华看着这些人不让报警的希望基本落空——不管怎么样,必须在警察到之前制住季棠棠,万一被带走,十三雁指不定再利用她的身体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这丫头基本也就算是毁了。
念及至此,岳峰急红了眼,对着外头吼:“老毛子,进来制住她!”
毛哥比神棍后到,看看周遭这情况,已经察觉事情不对劲了,再听到岳峰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想也不想就朝着季棠棠直冲了过来,刚冲到近前,正对上一双幽绿幽绿的眼睛,瘆的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后紧跟着的神棍反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绿眼睛!绿眼睛!”
毛哥心说我管你绿眼睛蓝眼睛,先放倒再说,于是伸手过来拽季棠棠胳膊——毛哥是没什么功夫底子的,打架也全凭一身蛮力,自觉把季棠棠拽了个踉跄,心中正得意着,季棠棠的另一只手突然自下而上,五指张开,把毛哥的下巴颌骨全给捏住了。
毛哥先还不觉得什么,后来就觉得不对劲了——季棠棠的手跟钢铁铸的一样,越捏越紧,力道越来越大,耳畔几乎能听到自己颌骨咯咯作响的声音,眼见着下巴颌就能让她给捏碎了,毛哥也急了:“快快,拉开……拉开……”
岳峰挣扎着想站起来,忘了胳膊已经脱了臼,一拄到地,痛的在地上打滚,神棍冲上去掰季棠棠的胳膊,怎么也掰不开,急得哇哇乱叫:“我咬了啊,我咬了啊……”
说到做到,大嘴一张,向着季棠棠的胳膊就咬下去,自觉吃奶的劲也用上了,发觉季棠棠脸色都不变,心里大吃一惊:原来鬼不怕咬的!
难道就任由小毛毛壮烈在这里?那是万万不能的!神棍情急之下,两条胳膊圈住季棠棠的手臂,两条腿离了地也去吊她胳膊,跟跳起挂藤的癞皮猴子似的,妄想凭借自己这一百来斤的重量把季棠棠的手臂给拉下来……
就在这当儿,季棠棠忽然身子一软,软软瘫了下去,神棍失了重心,骨碌滚在地上,抬头往上瞧,季棠棠身后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叶连成,半条胳膊都染了血,手里拿着根棒球杆子。
神棍觉得他对叶连成的印象瞬间就改观了,异常激动之间,他只想到一个词: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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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岳峰的吩咐,神棍和毛哥把季棠棠抬到夏城楼上,找了条绳子结结实实绑起来,外头的事情交给岳峰和叶连成处理,神棍一直研究毛哥下巴颌上的五个凹窝儿,嘴里啧啧有声:“老毛子,这五个凹窝儿要是一直下不去,那你比麻子还难看啊……”
毛哥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滚!”
神棍毫不气馁:“亏得我救你……小棠子简直是被梅超风附了身嘛,这看看这五个窝儿,像不像是被九阴白骨爪给抓的……”
自说自话了一阵子,见毛哥不理他,又开始研究昏迷的季棠棠,把她眼皮儿拨开看了又看:“刚才是绿的,现在正常了,可见被鬼附身的人昏迷之后,还是比较正常的。待会醒了的话是鬼先醒还是人先醒,这是个未知数……”
正念念有词,腿弯子里吃了毛哥一脚:“你老实点,别把棠棠眼皮子翻来翻去的……”
……
又等了一会,岳峰先回来了,胳膊上打着石膏,问起叶连成,说是留他在外头应付110了,毛哥有点担心:“你们怎么说的,串好词了没?”
岳峰点头:“没事,古城这么点地方,大家熟门熟路的,他出面比我出面来的有用。反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事我让他往男女纠纷上说,无非他撩拨了人家又甩了人家,女的认了真,拿刀子吓唬他,没注意划着了……他是伤者,他不追究,基本没大事,大不了再摆桌酒,请吃个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警察也不想多事。”
说着俯下身子去看季棠棠:“棠棠醒过吗?”
毛哥一边揉着下巴颌上的凹窝儿一边摇头:“没呢,叶连成那一棒子打的可不轻,我刚还寻思着,别把这丫头打出毛病来,这一趟可受了老罪了。”
岳峰没吭声,见季棠棠身上穿着短袖裙子的,忍不住皱眉头:“也不知道找件厚衣服给她盖上。”
神棍争辩:“鬼连咬都不怕,肯定也不怕冻的。”
这一争辩提醒了岳峰,他转过季棠棠被咬的胳膊看了看,忍不住骂神棍:“你长了副狗牙是吗,把人咬成这样,她醒了之后能放过你吗?还不找点酒精给人擦擦!”
神棍嘟嘟嚷嚷地起身准备去翻找酒精,还没走两步,又被岳峰给拽住了:“我问你,人被鬼上了身,怎么把鬼给赶走?”
神棍瞪大眼睛:“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被上过!”
说完,可能觉得“被上过”这三个字有不好的歧义,于是强调:“我的意思是没被鬼上过。”
说完,又想了想,再次强调:“我的意思是没被鬼上过身。”
岳峰冷笑:“你见天跟人吹说你为了寻访灵异事件,在江湖上漂了一二十年了,这么多年,吃的都是干饭是吗?连个法子都找不到?”
他的话说的不好听,但正击神棍的软肋上去了:想想也是啊,和老毛子他们相比,自己是专业人物啊,这个时候自己不出面,更待何时?
于是改了口:“法子肯定是有的,但是我不记得,得回去翻翻笔记……还有啊,记录归记录,但那些法子我没用过,不知道灵不灵,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岳峰沉默了一下:“死马当活马医吧,老让雁子姐这么折腾,棠棠比死也好不了多少。我出去一趟,毛哥你好好照顾她,如果她醒了,不管她表现的正常不正常,都别给她松绑,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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