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瑟维斯笑着说。
他没有去问谢闲到底该怎么做, 这是种无保留的信任。
很奇怪的吧,瑟维斯想,他分明是个难以相信任何人的狡诈的骗子、恶徒, 却唯独在面对他的月亮时变得不一样了。
瑟维斯探手抚摸自己的眼角,那一点羽毛样轻轻落下的“安慰”直叫他心口滚烫。
眼尾似都被烫出了抹浅淡的绯红。
心口里的沟壑, 像是也要被这吻填满、漫出来。
其他魅魔也零零散散地入了魔宫, 他们见过瑟维斯,却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大一样
少年还是像是精致、美丽的人偶, 唇角勾着一如既往甜腻的笑容。他是极好看的,但今时今日他好像又好看了一分。
眼尾沾染绯红颜色,紫眸不再是纯然的“干净”, 倒像是孕育着深渊,有无形无影的情绪在其中汇集。
就恍若陶瓷人偶活过来, 有了活人的气息, 且夹杂了一丝魅意。
“咦”年幼的魅魔看着瑟维斯离去的身影,小小声问旁边的父亲, “大哥哥是不是成年期要到了”
因谢闲变得像是活着的瑟维斯却在自己和谢闲住的旁边居所,见到了个讨厌的魔族。
“塔林尔”瑟维斯顷刻间就带上了防备,那难得一见的魅惑模样立刻被甜腻的面具所代替。
他的笑容危险得很, 到了一字一句说话,几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地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唔, ”塔林尔仔细想了想样,回以笑, “魔宫住所分给魅魔们居住, 那位就好心将我安置在这里。”
他又以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倒是没想到,你竟与那位到了同住的地步。”
瑟维斯本看塔林尔极不顺眼,却在塔林尔这话说出口后让这种厌恶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甚至是有点欣悦的。
瑟维斯轻笑:“你不知道的还多呢。”
这隐含炫耀的口吻使得塔林尔都多看了他一眼。
随即瑟维斯出言警告:“别想在我们身边做什么手脚, 你的目的,不是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吗”
“是的,只有一个。”塔林尔回了他一句,随后他放低了声音,没有落入瑟维斯耳中地说,
“我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对那位不只是占有欲作祟呢”
他可看得明明白白呀,瑟维斯对谢闲有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有对美丽事物的偏执占有,还有魅魔本性上的贪婪
可除此以外,那双紫色的眼眸中还有着什么。
一些复杂难揣的情绪。
这使得塔林尔有那么一瞬觉得,瑟维斯与他也并不是那么相似了。至少塔林尔从未拥有过这种他也说不明白的东西。
隐约有些羡慕哩。
塔林尔轻轻叹了口气。
瑟维斯目送着塔林尔关上了门,在接下来,塔林尔果然什么也没有做,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
瑟维斯有注意到塔林尔关门时复杂瞥他的一眼,里边有着复杂的情绪。
搞不懂。
披着谎言外壳的猎食者从来不去探究猎物的内心,瑟维斯将他们看作一个冰冷冷的符号、一个不够真实的物件。
大概也只有谢闲,是他费尽心力也要去探究的一个“月亮”。
很快就入了夜,瑟维斯与谢闲约定的时间,也就是这暮色沉沉的时候。
“需要做什么别的吗”
瑟维斯用手触及谢闲的尾指,他总喜欢做这样亲昵的、没什么意义的举动。
他无论看谁,都像在一眼间就将人放进了心底。
瑟维斯这般动作,放在直播间观众眼里却是不怀好意。他们太相信领主中描绘的一言一词,瑟维斯是个骗子,每一声甜言蜜语都随时能化作插入胸膛的锐器。
每一个被瑟维斯刻意接近的魔族,到最后都死于非命,死于瑟维斯虚弱而美丽的笑容下。
这么只斑斓的毒蜘蛛,谁会相信他靠近谢闲不是别有用意
但谢闲却要与虎谋皮,让瑟维斯过来协助他完成这么精密的一次工作。
主播信谁都不要信瑟维斯啊,他连说出口的名字都能撒谎,说说口的怕是没一句是真的,不能信
我打赌,瑟维斯答应得好听,指不定就转手把主播卖了。
嗯说不定主播一去干正事,瑟维斯就一刀捅了过来。
被他们百般提醒的谢闲神色浅浅淡淡,睫羽扇动,尾指从瑟维斯细腻的摩挲中挣脱开:“不用做什么。”
“配合我就好。”谢闲简单地讲述了一番,“我们需在半梦半醒间完成对梦境的构建。
你只要跟着我,在这一段时间内暂且放开自己的防备,顺着潜意识做就好。”
一个骗子能在加害目标面前放开所有防备
谢闲看了直播间弹幕一眼,继续与瑟维斯说:“入梦大约需要十秒,很快的。”
再之后,在直播间里,谢闲输入了一条信息。
很短,却是明明白白的对瑟维斯的维护:至少现在他没害我。
没人吱声了。
“好。”瑟维斯说着,有些遗憾地拿出来一本书。在魔界,特别是魅魔领地,书籍是真正的稀罕物,这一本书一看就是从魔宫里翻找出来的。
他轻声细语说:“还想给哥哥念念呢,只好先念我最喜欢的那段啦。”
“开始了。”谢闲微眨了眼,神力开始输入、变幻。
瑟维斯捧着这一本书,书的封皮与他今日穿的绣有蕾丝的白衬衫色彩近融于一体。
他的神态竟是恬静的,放松的。他轻轻在谢闲耳边念了出来。
那中讲述了唯一一个神明、魔族在一起的例子,这是一本在深渊中实属禁忌的书。却不知怎么被瑟维斯找到,念了其中的一句话。
他说:“我问:你为什么与我在一起你说,因为魔族卑劣、贪婪,扎根于的深潭。”
瑟维斯觉得这说得很对,他草草翻阅过时,也就这一句深深刻入了心底。
你瞧,他不也是这样,卑劣的想要索求和占有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