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容渊停住的那一刻寂静后, 不少观众才后知后觉地恍然,他们这那时心底生出了多少悸动。
而在黎容渊低唤老师,杀意松动的刹那,“深渊”的雾气, 躁动疯狂的凶兽首领分成两路袭杀谢闲与黎容渊
可就在凶兽首领袭上防备松动的黎容渊的刹那低垂着头, 血流不止的巨狼却猛然抬起了头颅,她大力挣开了凶兽对她的束缚, 基本是完全凭借本能地将已经跃到黎容渊面前的那只凶兽首领拍飞出去
黎容渊根本未将这只凶兽放在眼里, 他知道基石自己不动那凶兽也很难再伤到自己。但巨狼的所作所为却完全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为什么会帮自己他们不是拼死搏杀的仇敌吗
同时, 从黑色的雾气中探出一条同色的藤蔓, 以着极快的速度像蛇一样欲要裹挟住谢闲的脚腕,要将这个失去神力的人族拽落深渊。
但有东西比它更快, 那是银色的荆棘像觅着食粮般从四面八方将藤蔓捆紧,将银色的尖刺扎进它的身体。
“抓到你了。”
谢闲的尾音微微往上翘起,紫色双眸中蕴着笑意。
在这同一时间,笼罩了大半森林的神光璀璨的光芒逐渐微弱, 并在黑色的藤蔓袭来的前一瞬,叫谢闲恢复了神力。
藤蔓如同活着的生物一样瑟缩、后退, 它的后半截身体疯狂地晃动着,就像是在表示自己的不可置信。
它傻了, 这么一个弱小的人族,怎么可能围困得住它
“还得多亏你、你们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谢闲敛了敛眉,朝着那被摔飞出去、匍匐在地面的凶兽首领轻言细语地说。
谢闲敢肯定, 神明一定在暗搓搓注视着这里,说不定,便正透过凶兽的双眼看着他。
什么叫多亏了我们
凶兽首领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这代表着控制它的神明此刻想要吐血的心情。神明更是犹如被自己狠狠扇了几耳光, 对谢闲的仇恨攀升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雌雄莫辨的脸上怨毒、仇恨、愤怒和不解使得他的脸宛如一个调色盘,好看得紧
紧接着,神明又看到了接下来的一幕,银色荆棘扎入黑色藤蔓中,吞噬汲取,他看见谢闲的瞳孔随着黑色藤蔓的枯萎眨眼间变为了深渊的黑色
失去了黑色藤蔓的“深渊”缝隙在缩小、消失。
神明听见了那块缺少的神格的虚影发出的无声的哀鸣,这代表着神明对这部分神格最后的一丝掌控也被斩断
由神格牵引的窥探画面也一并被斩断,神明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手边那一块晶石碎裂再不成形。
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对蔚色星域的掌控。
“谢闲”
神明无法扼制地发出了今日的有一声低吼。他怎么能不死,他怎么还是不死他要活到什么时候
谢闲的眼眸很快自深黑变回了紫色,他托起自己的一缕银发,低头看自己得到了无形修复的莹润的肌肤。
在这一缕“深渊“的魔气被银色荆棘吞没后,神格与人身的冲突在无形间消弭,神格与他的最后一丝隔阂也没有了。
不过他总感觉自己有听见神明无能狂怒的咆哮
真是阴魂不散。
谢闲侧眼,便看见黎容渊从狼重新变回了人的形态,却如同石头一般僵直立在那里,而巨狼发出了属于女性的、混乱的低呼声:“为什么我会挡下他杀死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血迹顺着她的狼躯蜿蜒流下,额上的血液往下滑落,如同眼里流出的血泪。巨狼却像恍然未觉般,声嘶力竭地哭叫、喊着。
“因为”谢闲轻轻地靠近这位可敬的母亲,“他是你的孩子,这是你保护他的本能。”
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瞬间,黎容渊瞳孔紧缩,听见了两个如同擂鼓跃动的心跳声。其中一个是他的心跳声,而另一个属于这只巨狼
在魔狼血脉彻底觉醒后,他的脑子里就多了很多传承的知识。此时黎容渊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两个心跳的声音,来源于血脉的共振。
他们拥有着最亲近的血脉,他所看见的那些与凶兽厮杀的一幕幕、对凶兽的杀意来源于这只巨狼
谢闲口中所说的他的母亲
“你的孩子没有死,你所看到的他的死亡,不过是他的父亲的算计,黎涛想要看着你们自相残杀。”
谢闲一字一句,轻缓地说道。
“便用最简单的方式吧你们自己去看。”谢闲望了黎容渊一眼,“好吗”
“好。”黎容渊说,他见着谢闲的指尖在巨狼眉心间微点,再之后他朝着自己转身过来,温软的指尖触及了自己的额心。
仅这一点触碰,便叫黎容渊不禁隐忍地咬了咬唇,探出一点儿血味。他看见巨狼身上所有的伤疤,旧木逢春般开始愈合。但黎容渊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如同那日窥见到谢闲情感一般,旁观了巨狼部分的记忆。
他看见巨狼曾经的人类模样,这段记忆如同流水一样过得很快。黎容渊看见了她对襁褓中的孩子的爱意、期盼,看见她在血脉觉醒后没有隐瞒地去见自己的丈夫,却被哄瞒着来到了因古城这个凶兽肆虐之城。
凶兽一拥而上,她的血脉暴动,以让她昏沉失去理智为代价,将她改造成了巨狼的模样,让她得以在凶兽撕咬中活了下来。
但纵使是变成了这样,她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却依旧有着一个认知
我要保护我的孩子。
他的母亲,易染青便这样与凶兽厮杀着,保护了她的孩子数十年。
黎容渊对自己的亲人从未有过期待,但在今天,他意识到有人一直、从未抛弃过他。他仿佛什么没存在的灰黑色眼睛里,倒映出了巨狼的身影。
他看见巨狼朝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而后在他没有拒绝后,低下头颅发出声响:“我的孩子。”易染青的眼中流下了一滴泪,这泪水仿佛混杂着血的腥气。
但黎容渊紧抿了唇,他不讨厌。
谢闲留下了空间,让久别重逢的母子相聚,自己交谈。但只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他便看着巨狼朝他微微颔首,在他们的手心中留下两个火红色的菱形晶石,就朝着森林的另一边走去。
这一对母子该是交涉、达成了什么一致,黎容渊走至谢闲的身边,他们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谢闲总感觉狼崽子有什么不一样了,这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母亲她的血脉暴动还未停歇,无法同我们一起归去。”
黎容渊用一条细绳穿过这一枚菱形的晶石,将它打了结,低头将它戴上谢闲的脖颈。
他的手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谢闲颈部细腻白皙的肌肤,黎容渊闭了闭眼,未收回的手指抽 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说:“它可以联系到我的母亲”
他没有说的是,戴上火红晶石的彼此也能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老师,我们回去吧。”
谢闲没有过问,轻笑了一声:“好。”
黎容渊又似是闲散地提了一句:“老师身上,有陌生的气息”
谢闲看了他一眼:“狼鼻子,接触出了人沾染来的吧。”
黎容渊却是皱了皱眉,不是从人那里沾染来的,而更像是传承中的他喉结滚动,倒最后也还是一字没说。
离开这片森林的时候,黎容渊紧缀在谢闲身后,如同来时一般模样,却只有黎容渊知晓不一样了。他无法扼制地让自己去回想与母亲进行的那番隐秘的交谈。
易染青会彻底的觉醒血脉,是因为她曾对黎涛怀揣有真挚的爱意,她觉醒的与黎容渊的有细微的差别,差别却也不大。他们觉醒的最后那一步,都需要炽热的、激烈的情感以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