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都总局里, 邢云海带过来的新案件给重案组带来了新的线索和侦破方向。
陆俊迟把所有人叫到了会议室里,又把所有的档案以及资料拿了过来。
华都市局之中,调查的方向转向了沉睡者与受害人之中的关系, 与此同时, 警方也开始寻找其他的受害人。
“那个和柳梦莹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呢?他那条线有没有什么线索?”陆俊迟又转向曲明。
曲明忙道:“那个男人叫做罗伟, 我们调取了银行的记录,发现他之前给一个叫做连斐的人打过大量款项。我怀疑,连斐就是出借高利贷的人。”
他们在之前的审问里已经了解到,罗伟一位借债的朋友跑路, 致使他这个担保人变成了债务人,需要偿还大笔的款项, 否则就会不断受到债主侵扰。
“连斐?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夏明晰打开了之前整理的表格, 这个人在去年的八月死于意外。因为名字独特,死法又很不常规,所以她记了下来。
夏明晰很快把资料翻找了出来。
“连斐是一个服装厂的小老板, 前几年赚了一些钱,后来开始私人放高利贷的业务,由于手下有众多工人充当打手,被举报也有恃无恐。在去年八月,喝醉的连斐在一个建筑工地里, 坠入了一个新挖的石灰池, 当场死亡。”
案件同样是没有监控,没有现场人证,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最后被评定为意外。
陆俊迟问:“罗伟当时的行踪可以查吗?”
“这个还真有,他在外地有个当天的开房的记录。”曲明指着刚调出来的信息道,“据口供说, 连斐那时候刚结交了一位美女,晚上他是被美女约出去的,而那个女人是谁,他们那些工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连斐会忽然去那个建筑工地,又是怎么掉进去的。”
又是巧妙的不在场证明,疑似意外的他杀案件。
这种并不显著的作案方式却因为其独特性反而更容易辨别。
“陆队!我这排查了庞华清死亡当晚附近街道的所有监控和视频,然后发现午夜之后有一个穿着深绿色雨衣的人进去了小区。”郑柏回头汇报道。
“那他怎么进的小区?”
“他刷的是门禁卡,而物业那边门禁卡的记录显示就是庞华清所在那栋楼的用户持有。”
画面上看,那个人披着很厚的雨衣,看起来像是怀孕了一般,很显然,在他的雨衣里藏了东西。
那个人有门禁卡,有庞华清和谷若若家的钥匙,这才能够做到悄无声息地潜入。
越来越多的相关人物和证据出现了。
这一切越来越证明这些案件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陆俊迟把这些受害人和相应的抑郁症患者写在并排。
庄雪依对应柳梦莹。
连斐对应罗伟。
庞华清对应谷若若。
这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案件逐渐明朗了起来。
夏明晰在一旁道:“陆队,又有分局发来了联调的案件,经过核实,在沉睡者提供的联系名单之中,还有两位的关联人已经死亡。”
乔泽抬起头问:“这个案子会是单一凶手吗?”
曲明道:“从监控上看,不像……”
一旁的苏回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他盯着这幅逐渐拼凑完整的图轻声说:“不是单一凶手,这可能是交换杀人,但是这并不是普通的交换杀人……”
随后苏回解释道:“之前我们已经接触过沉睡者,总是觉得他们在供述之中隐藏了什么,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他们隐藏掉的部分——他们的真正动机,也是他们帮助,救赎别人的方式。”
他近一步分析道:“人们产生抑郁的原因多种多样,这些原因可以分为内因和外因,内因就是抑郁者心理因素,外因则是家庭,学校,社会。细分的话,又有爱情,遗弃,强迫,债务等带来的心理影响,这些外因,大多数是和其他人分不开的。”
“我发现沉睡者联系的那些人,多是外因引起的抑郁。他们在接近这些人,所想要提供的真正帮助,很可能就是帮助他们从根本上解决掉他们遇到的难题。也就是杀掉引起他们抑郁原因,造成他们困境的那些人。”
“那些帮助者,都曾经是受害人……他们可能是在用杀人的方式来救人。并且不断吸收新的成员。”
他走到白板之前,擦掉了一小片,然后在上面画了一个三角形。
苏回于每个顶点写上了几个字。
迫害者,受害者,拯救者。
“这也就是卡普曼的三角形。”
“当迫害者开始对受害者进行压迫,攻击,拯救者也加入开始对受害人实施拯救时,这场心理游戏就开始了。”
“这个三角形,简述了人类互相依赖,相互操纵的最简单模式。我们每个人身处人类社会之中,不自觉地在扮演这些角色,可这往往是一种无意识行为。这三种身份,会在原生家庭,师生关系,职场工作之中反复上演,很多人并不会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三角牢笼之中,甚至被那些情绪和关系所操控。”
苏回咳了几声继续说:“可其实,这三种关系是在不断游离,变化之中的,甚至有人会同时兼具两个甚至是三个身份,在实施拯救之后,也会产生多种的变化模式。”
“比如说,一旦拯救者的帮助终止,受害人产生不满情绪,可能一些受害者会由此转变为迫害者,对拯救者进行迫害。”
“再比如,拯救者如果给人太大的压力,过度侵入受害者的生活,也会转换为另一种形式的迫害者。”
“还有的拯救者过度强势,对迫害者进行反向压迫的话,有可能从拯救者转为受害者。”
“激烈的戏剧三角形往往没有赢家,每个人都会受到侵害,除非有其中的一个角色者,从中脱离出来,游戏才会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