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陈列着一些工具,上面也沾满了血迹,看起来像是一些分尸的机械。
她好像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而这里就是一处位于地下的屠宰场。
男人把她抱起来,放在了那个钢板床上,然后把她的手脚固定住。
宁珂冷得打着寒颤,她昏昏沉沉的,有瞬间想到了那个噩梦般的童话故事《蓝胡子》。
冰凉把宁珂整个人都包裹住了,她的眼前眩晕着,感觉自己好像身处在漩涡之中,身体害怕得一直在抖,连带着眼前看到的景象都在颤动。
“救命……救命”宁珂轻轻挣扎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恐惧却在把她一口一口吞噬掉,她的眼角流下了泪水。
可是她还不想死,她才只有二十四岁,她的家里还有父母和哥哥,如果她死了,他们怎么办?
“嘘……”男人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冲着她笑了,“让我把你做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男人的手伸过去,骨节分明,他回身拿了一件雨衣,想要披上去,开动一旁的机器。
宁珂看到,机器上面有着锯齿,那锯齿没有清洗过,似乎还粘黏着一些血肉。
就在这时候,宁珂听到了一种声音,那声音有点远,像是一段音乐声,从楼上不知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男人明显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他有些不快地皱皱起了眉头,回身看去……
宁珂忽然意识到,那声音好像是门铃声,有人来了……
会不会是邻居终于听到了她的叫声?或者是警察来救她了?
就在她松了一口气之时,男人忽然回转过身,用胶带缠上的她的嘴,然后干净利索地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宁可瞬间瞪大了双眼,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她感觉不到剧痛,但是可以感觉到刀刃摩着她的手骨而过,几乎要把她的整只手从手腕处剁下。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手腕不停流下,随后滴落在地面,力量和生命随之流逝。
门铃催促似的响了第二遍。
男人擦干净了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低伏在她的耳边说:“我去招呼下客人,等下回来再来款待你。”
此时的白虎山监狱之中,苏回取出了包里的东西,这已经是他和宋融江的第三次会面了。而此时,距离宋融江执行死刑已经不足三天,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这个变态杀人狂会面了。
宋融江依然是被狱警带了进来,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好,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切依然是前两次的流程,狱警把宋融江的手铐打开以后,从审问室里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苏回从包里拿出了烟和打火机,递给了宋融江,他打开了录音笔和记录册:“我们今天来聊一下……”
宋融江拿起了烟,熟练地把烟点燃,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吐出了一口白烟,他打断了苏回:“苏老师,我就快要死了,人真是奇怪,在等死的这段时间里,我每一天的心情都不一样。”
苏回坐在对面安静听着,今天,似乎宋融江想要主导这次谈话。
宋融江继续自顾自说道:“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不就是个死嘛,后来,我发现,死还是有点可怕的。再后来,我发现我也不能免俗,我现在怕得要死……”
“我看到过那么多有关死亡的诗句。”宋融江弹了一下烟蒂,“可是亲身体会,和那些都不一样。你知道等死是种什么感觉吗?人在怕死的时候,就会开始拼命回忆自己的过去,每一个瞬间,很多事情,时间被拉长,感官被放大,那些好的,不好的事情,都在你的脑子里回荡。对事情的认知,也变得清晰。我想到了很多人,我的母亲,女人,那些我杀了女人,还有……你……”
吐出那个“你”字时,宋融江的眼睛上翻着,下眼睑上方露出眼白,死死瞪着苏回。
苏回默不作声,抬起头来毫无畏惧地回看向他。
“苏老师,尽管我们之前的谈话很愉快,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我逐渐想清楚了……”宋融江笑着看向他,那眼神有些阴邪,“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把我当作研究案例才来这里看我的吧?”
他吸着烟继续说:“你这个人,好像和一般的人不太一样,你会对我这样的变态着迷,你在试图探视我的内心。我最初就知道这一点。我太寂寞了,也就不计较这些了,我对你的试探并不讨厌,可是我也不太喜欢你深入到我的世界里来……”
苏回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就那么安静地听宋融江继续说着。
“从开始,你就是为了裴薇薇来的吧?你关注的,只有这一点。你把你的目的性掩藏了起来,可惜,我在反复回想我们的对话时,还是越来越确认这一点。”宋融江说着,“无论我对你,对其他人说了多少次,那个女孩不是我杀的,你们始终是怀疑我。”
在审问室外值班的狱警也发现今天的谈话不太寻常,他们互相皱眉对视着,有些迟疑,但是在开始之前,苏回已经叮嘱了他们,除非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否则无论里面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去。
审问室里,苏回的面色如常,事到如今,他也似乎没有再掩藏的必要了。
苏回咳了几声,看着宋融江开口道:“我没有说谎,寻找裴薇薇,也是研究你这个人的一部分,甚至是关键的一环。然后我要纠正一下,我并不是怀疑你杀了她,我是确认你杀了她。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在一直强调这个谎言。”
宋融江叼着烟,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有瞬间,苏回就算只有一只耳朵可以听到声音还是听清了他后牙相触的轻音。
然后宋融江笑了,露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他张开了口,发出了恶魔般的低语。
“别做梦了,你,还有那些无能的警察,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