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凤扶摇的眼神有些怀念,“她不仅打了我一顿,还威胁要拔光了我的毛,将我烤了吃。”
“那你又是做了什么,才让上神愿意放了你?”衣知雪也是真的好奇了。
凤扶摇仿佛又看见了当日那一幕,微笑道:“我当时实在没有办法,便威胁她,烤了我可以,但她得送一半给他...否则我宁肯自爆,叫她什么也捞不着。”
自爆意味着神魂消散,不可转世,寻常神仙妖魔便是死也不至于这样决绝。
毛茸茸的小雀儿扇着翅膀,黑豆眼里含着一泡泪,身上还有几道深深的伤痕,明明都已经害怕得发抖,还是撑着胆子和她谈条件。
斯何捏住他一只翅膀,拎起来无语地摇了摇:“喂,是你先和我动手的,怎么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凤扶摇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你就是欺负人!哪有你这样装成修为低下的小仙骗人的?!还要不要一点上神的脸面了!”
“你懂什么,我这叫钓鱼执法。”斯何有些得意,“要不是你先动了杀人夺宝的坏心思,哪儿会被我抓住。”
凤扶摇更委屈了,这几日对龙九幽的担心,被人欺负的无助齐齐涌上心头,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啊?”斯何无奈扶额,“好歹也是只神兽,哭成这样还要不要脸面了?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我都要被你吃了,还不许我哭一哭吗!”凤扶摇气冲冲地对她吼道。
...
“后来她不但没有杀我,反而把手中治伤的灵药给了我。”凤扶摇微微低头,“也因此,我才能救了他的性命。”
“你便是为了这个缘故,才和龙九幽闹翻?”
凤扶摇眼神有些萧索:“这恩情我不得不报,况且我和斯何万年情谊,却因为他的隐瞒,没能在行刑那日及时赶去。我赶到戮神台的时候,只看见她神魂消散那一幕...”
衣知雪失声笑了起来,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凤兄,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到头来,你竟是为了他,弃了他!不知让他知道了这件事,该作何感想?”
凤扶摇无奈又纵容地看着她:“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果然还是一贯的不着调。可阿雪啊,便如你所言,这世上有些事,不得不去做,不能不去做。”
衣知雪慢慢收起了笑,她站起身走出殿门,停在那棵巨大的大椿旁。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她离开这些年,对于这棵树,也不过就是一度春秋。
衣知雪寂寥地笑了笑,蹲下身,她赤着手在树下挖出两个酒坛,雪白的手指沾染上泥土,她也不在意,连结手的法术也不用。
“这是什么?”
衣知雪抱起酒坛,顺手扔了一个给凤扶摇:“上神当日取四时雨露,加各种异草酿了这两坛酒,原本我们说好,等我从战场回来,再一起同饮。没想到,我回来了,她却不在了。”
“阿雪...”
“没事。”衣知雪掀开酒封,狠狠灌了一口,动作豪放,让澄澈的酒水洒了部分出来。
“我不过是...有些伤心罢了。”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
“阿雪,你真的非这么做不可吗?”
“凤兄还想劝我?”衣知雪勾了勾嘴角,“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该有几分明白我的性子。”
凤扶摇也喝了一口酒:“是,我知道,你既然下了决定,世上能让你改变决定的,便只有斯何一人人了。”
可这个能让她改变决定的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凤兄就不要白费口舌了。”衣知雪拿酒坛和他撞了撞。“痛痛快快地喝一回,往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好。”凤扶摇对她扬起一个明艳的笑,略显苍白的脸色终于显出几分红润,凤眸潋滟,刹那间,仿佛天地都为之失色。
“我们都有该去做的事...”凤扶摇低声喃喃。
衣知雪的出现,终于让他坚定了决心。
凤族梧桐树下,凤扶摇远远便感知到自己洞府中来了外人。他皱了皱眉,闪身回到洞府,只见一个黑袍人端坐在木桌前,面目被掩得严严实实。
“你是谁?!”凤扶摇摆出戒备的姿态,他能感觉到来人修为颇为高深,叫他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你不必知道。”黑袍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听起来十分古怪陌生。“你只需知道,我来,是为了帮你们的。”
“帮我们?”凤扶摇可不是让他简单一句话就能说服的。“帮我们什么?”
“我受斯何所托,助衣知雪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