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去,就看见罗玉畟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身上是遍布的鞭伤,鲜血淋漓。
容悦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那一丝失望。
虽是受了伤,但是她能看出来,这伤得并不重,甚至都不曾见骨。
容悦知道,这是她的心理作用,她巴不得罗玉畟多受些苦,自然觉得他这伤不严重,而在周氏眼里,这伤却是可能快要了罗玉畟的命。
她在周氏看过来之前,快速向床边走去,却是脚下不稳,摔在罗玉畟的床边,她脸色白白地看着罗玉畟身上的伤,眸子泛了红,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抬起手,有些害怕地想去碰他,却又不敢,眸子里全是担忧和害怕,尾音带着些许轻颤:
“夫君……你怎么了?……你疼不疼?”
罗玉畟听见她的声音,紧紧皱起眉头,忍着疼痛睁开眼去看她,就见她娇俏的小脸霎白,他心底微顿,身上疼痛非常,却不适宜地起了一分不忍之心。
他费力地张了张嘴,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心底微有些心虚,安慰了她两句:
“……我没事,夫人、别哭。”
周氏刚因为她来晚的怒气,还未来得及撒,却因她这个模样渐渐消散,见罗玉畟不排斥她的照顾,匆匆交代了她几句,就赶去照顾罗闫安。
容悦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眼眶红红地看着罗玉畟,忍不住地哭着自责:
“都怪妾身……都怪我,若非昨日是妾身贪杯误了事,夫君又怎会被罚?”
罗玉畟看着她哭得满脸泪痕的模样,心底那一丝不舒服也散去,他原先的确有些恼,若非昨日去了印雅苑,他又何至于晚了那么久。
可他也知道昨日之事不怪容悦,甚至她还受了委屈,罗玉畟拧着眉头,随意安慰了她两句,就不再说话。
罗氏在梧州当地头蛇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受这么大伤。
足足二十军鞭,即使那些人已经手下留情,依然让人疼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容悦忍着脚腕处的疼痛,上上下下伺候着罗玉畟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下微松,转头朝门口看去。
就见周方琦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房门口,他大喘着气,红唇白齿,直直看向罗玉畟,当看见罗玉畟身上的伤时,眼眶忽地通红,急步跨过去,甚至不小心撞到了容悦的肩膀。
容悦疼得轻吸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被玖思扶住,才止住跌倒的趋势,只是脚腕处的疼痛越来越严重。
这一动静,也唤醒了周方琦的理智,他几乎是艰难地止住了脚步,朝容悦看去,心急如焚,却是压着性子说了一句:
“表嫂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容悦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罗玉畟也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一看见周方琦通红的眼眶,他就皱起眉头,对着容悦说道:“夫人也受了伤,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方琦就行。”
容悦低下头,声音轻细地应了下来:“是,夫君。”
容悦被玖思扶着走出来,刚走出院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些许动静,她回头看去,就见屋子里的下人都被撵了出来。
她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紧闭的房门,垂眸收回视线,艰难地朝院子走去。
玖思气呼呼地扶着她,压低了声音咒骂:“亏少夫人忍着脚腕的疼在这儿照顾少爷!”她似还想说什么,却是顾忌着四周都是人,憋在了肚子里。
前院离容悦的印雅苑有些距离,她走到花园的时候,有些难耐地扶住玖思,停了一会儿。
她此时的唇色都有些泛白,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脚腕处,有些懊恼之前的大意。
玖思将她扶到花园里的凉亭里坐下,蹲下来,看了她脚腕处一眼,就担忧急切地说:
“哎呀,少夫人,你这脚腕处全部肿起来了!你怎么都不说呀!”
不待容悦说话,玖思就又急急地说:“少夫人,你先坐在这儿等奴婢一下,奴婢去叫人来和奴婢一起扶着你回去。”
容悦看着她急忙跑远的身影,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如此。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凉亭里,左脚轻微抬高了些,她蹙着细眉,轻抿着唇,脸色微白,视线落在自己脚腕处。
就在她心底微急的时候,忽然头顶处遮住一片阴影,她猛然抬起头,就见不知何时简毅侯踏上了凉亭,站在她面前,面色沉沉,微拧着眉透着些许锋芒地看着她。
容悦有些慌乱地要站起来,却被他抬手止住,大掌按在她肩膀处,让她动弹不得。
四处不知何时没了人,一片寂静。
容悦愣然地看着男人离她极近的距离,忽觉心跳如雷,她一点点捏紧手中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