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自讨了个没趣,倒也没觉得受了冷待,服了服身就退了下去。
她接了夫人的吩咐,还要去印雅苑将畔玉接出来,腾个地方出来给畔昀住。
她跟在夫人身边久了,也知道夫人盼着少爷诞下子嗣,盼了多久,好不容易有了希望,自然心情急迫了些。
两人站在月洞门处,看着嬷嬷朝印雅苑而去,玖思脸色有些难看,憋着说:“那少夫人,我们要不要回院子?”
“不急。”容悦轻抿着唇瓣,瞥了眼月洞门内,一字一句轻声轻语地:“再等等。”
容悦在花园里等着畔昀被嬷嬷接出来后,沿路听着下人的议论声,慢腾腾地朝印雅苑走去。
玖思看着她浅淡的眉眼,一时有些猜不透她心底究竟是如何想的。
平舆街
粥棚百米处的木亭楼上,厉晟站在上方,身着玄色蟒纹长袍,玉冠束发,气质冷沉,眉宇间即使敛着锋芒,也刺得人生疼,他视线落在一处,眉头轻拧着。
他在那处足足站了一刻钟,也不见平舆街有马车行来。
他眯了眯眼睛,眸中神色晦涩难辨。
直到辰时左右,厉晟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问向身侧的庄延:
“今日罗府那位少夫人未来施粥?”
庄延正在汇报事情,突然听见厉晟的话,有一瞬间摸不清头脑,却是下意识地朝粥棚处看了眼。
“属下不知,不过如今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应该是不来了。”
不来了?
为何不来?
他又想起昨日祁星所说的,她院子里有丫鬟爬床。
所以,她是伤心了?
厉晟眸色越来越暗,他转着扳指,忽地又问了一句:“罗氏父子可回府了?”
“应该是快到府中了吧。”
厉晟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丝毫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他指节敲打在栏杆上,略有些沉闷,视线又落在粥棚内,轻眯了眯眼睛。
日头渐盛,已近午时,厉晟看着难民已然排队领粥,心底忽觉荒唐。
他竟在这儿站了半日。
庄延身子动了动,偷瞧了一眼厉晟,小声地问道:“侯爷,现在已到午时了,您看,我们如今是去罗府,还是城主府?”
厉晟倏地瞥向他,冷笑着问他:“去罗府做何?”
似不悦怒意般,说完这话,他冷冷看了一眼庄延,就转身离开。
庄延不知哪里又惹到了他,连忙跟在身后,骑上马后,刚想吩咐去城主府,就见侯爷已经朝罗府的方向驾马而去。
他愣了半晌,侯爷不是说不去罗府吗?
在厉晟朝罗府来的时候,容悦从玖思那里也听说,老爷和少爷被送回府了。
容悦放下手中的医书,眸子里泛起几分波动,她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送回府?”
玖思点着头,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对,听看见的人说,两人身上还沾着血呢!”
容悦捏着手帕的力道稍微大了些,沾着血?
这是受了刑?
她又想起简毅侯来梧州城那日的情景,也是,既然落到了简毅侯手中,怎么可能不脱层皮?
只可惜了。
还是全手全脚地回来了。
容悦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惋惜,却并未将这丝情绪露出来,她只是又问了一句:
“表少爷可知情?”
玖思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容悦翻着医书,听到玖思的回答,她敛着眼睑,将眸色遮住,不动声色地弯了唇角:
“表少爷和夫君感情深厚,定是会知道夫君的情况。”连带着,畔昀一事也会知晓。
忽地,她又听见院子外有些声音,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在旁人察觉前,她放下书,轻叹口气,扶着玖思的手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玖思有些不解:“少夫人,这是去哪儿?”
容悦轻轻勾了下唇角,眉眼挂上一丝极淡的忧色:“夫君受了伤,便是他不喜我,我也该去看望一番。”
玖思撇嘴,心底不高兴,却知道她说的在理,只能扶着她朝外面走去。
刚到外间,就听见外面的声音,不外乎是周氏通知容悦到前院去。
小丫鬟急切的心思都挂在了脸上,让容悦心底一时之间起了疑惑,难道罗玉畟当真受了很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