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白眼狼,今日是不怕他了?
他在快到粥棚处下了马,身后有人接过他手中的马鞭,他一身冷肃肃地玄衣朝粥棚方向走去,嘴角轻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冷冷凉凉的,让人不敢攀近。
容悦让玖思扶着她站起来,不等厉晟走近,她就轻步走出了粥棚。
她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男人,心下微紧张,她捏了捏帕子,在他面前低低服下身子,抿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臣妇参见简毅侯。”
厉晟离她三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盯着她脸上的笑容,眯了眯眼睛,沉声:“起来吧。”
容悦慢慢站起身子,捻了捻手帕,又服了服身子,低着头轻声细语道:“上次简毅侯救了臣妇,臣妇还未来得及向简毅侯道谢。”
厉晟心底不动声色地挑眉,面上却是拧眉,眸色沉着,仿佛并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何时?”
容悦紧张地抿了抿唇,心下却并不觉得意外,她原本就觉得简毅侯不会记着她,她敛了敛眉眼,尾音因紧张而有些轻颤:
“简毅侯刚入梧州城那日,曾在难民中救过臣妇一次,臣妇心底感激不尽。”
厉晟视线落在容悦紧捏着手帕的指尖上,半晌,他似刚想起来一般,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一件小事,夫人不必挂念。”
容悦闻言,眸子弯了一下,连带着紧握着手帕的指尖也渐渐放松,泛白的指尖透着些粉色,她白皙的脸颊一直低垂着,此时面上浮了一抹感激:“谢过简毅侯。”
她说完,退了一步,被玖思扶着站在粥棚旁,不再说话。
厉晟顿了会,见她不再说话了,他眯了眯眼睛,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才若无其事地走开。
余光瞥见她似松了一口气般,站直了身子,他心底轻啧了下:
呵,白眼狼。
祁星跟在厉晟身后,路过容悦的时候,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在她的妇人髻顿了下,才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离开。
简毅侯的到来除了让平舆街安静了些,并未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容悦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不过她也顾不及这事,厉晟刚刚离开,玖思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
“少夫人,你胆子好大啊,竟然敢主动和简毅侯说话。”
容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如何,简毅侯都救过我们,我们无法报答简毅侯什么,但总归还是要感激一下。”
玖思自然知道这个理,但是一想到简毅侯那日下令事冷沉的神色,就依然心有余悸,这梧州城,谁对简毅侯不是惧怕的?这样一想,她对于少夫人,就更佩服了。
到午时左右,容悦就见罗玉畟从城主府的方向过来,温柔说着来接她一同回去。
容悦面上笑得娇羞,眸子却是浅淡,简毅侯今日早早来了平舆街,并不在城主府,罗玉畟又怎么可能在城主府?
更何况,容悦不着痕迹地看了罗玉畟身上的衣袍,虽与早上出府的时候,穿得都是景蓝色长袍,但她记得出府时,他的衣裳上绣得是青竹花纹,不过一趟城主府,便成了鸟禽类绣纹。
容悦抬手挽起一缕青丝别到耳后,不动声色地低敛着眉眼,对于罗玉畟今日的去向,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罗玉畟还在温柔地同她说话,容悦心底却是下定了决心。
罗玉畟便是日日去寻周方琦,她也不在乎,但是罗玉畟每日都接她回府,心底所欲为何,容悦却是连想都不愿想。
如此几日下来,容悦去给周氏请安的时候,也难得见了周氏的笑脸,话里话外嘱咐她要抓住时机,尽早有身子。
容悦不管心底如何想,明面上却每每都是羞涩地应下。
终于这日,罗玉畟送容悦去平舆街,在下马车时,容悦不慎险些摔跤,罗玉畟及时将人扶住。
几日下来,罗玉畟温柔的模样越来越自然,看着容悦的动作,眼底的担忧一时之间让人分不清真假,他一手搂着容悦的肩膀,一手点了点容悦的额头:
“你啊,小心些。”
容悦满面通红,不知是羞是囧,她轻轻捶了下罗玉畟的肩膀,连忙退出罗玉畟的怀抱,连玖思都没有等,不好意思地朝粥棚快速走去。
罗玉畟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眼底泄了几分笑意,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直到看着容悦进了粥棚,才驾着马离开。
容悦在粥棚里,平静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随后拿着手帕细细慢慢地将手上一抹嫣红擦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