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渐越烈,容悦领着玖思朝院子里回去。
听着玖思说起这两日府里的事情,说到少爷院子里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些许愤愤不平:
“这两日表少爷在府内,直接住在了少爷的院子里。”
这种情况往日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当时玖思并不知两人关系,自然也无甚感觉,只认为两人兄弟情深罢了。
说到底,她还是在为容悦感到不平。
容悦已经将手中的芍药扔了去,只要那两人不出现在她面前,两人究竟做了什么,容悦并不在意。
她想着府外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玖思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心底一阵懊恼,闭上嘴不再说话,小心搀扶着她。
两人不注意间,就走出了小径,眼看着印雅苑就在眼前。
忽地从另一边传来一声:
“夫人。”
听到这个声音,容悦主仆二人身子一顿,侧头看过去。
就见,罗玉畟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朝这边走过来,金丝绒边蓝袍加身,玉冠束发,端得温雅如玉的贵公子模样。
容悦细眉几不可察地一蹙,他怎么回来了?
她笑意款款地迎上前去,恰到好处地带着几分雀跃和不解:
“夫君?你怎么在这儿?”
罗玉畟见她眸子里的欢喜,袖子里的指尖微捻,突兀伸手扶着她。
毫无征兆的亲密举动,容悦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身子顿时僵硬,丝毫来不及反应,怔怔地:
“夫君?”
玖思见此,原本想去扶着她的动作一顿,无声退了一步。
只是想着前些日子凉亭的一幕,对着少爷的到来心底提起了警惕。
不止是她,便是容悦心底也满是疑虑,不知罗玉畟究竟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罗玉畟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僵硬,眉头微皱,含着几分担心:
“我听下人说,夫人这些日子胃口不佳,心底担忧,便过看一看。”
容悦紧绷着身子,心底丝毫不敢放松,跟着他的步子朝前走去。
闻言,她面颊染了些红霞,满是歉疚:
“是妾身不好,这点小事也烦得夫君担心了。”
罗玉畟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眼神不着痕迹地暗了暗。
自从那日凉亭后,他总是偶尔想起,那双浸了湿意的眸子。
无措紧张,渐渐黯然。
他知道她无辜,本不该受这些,若是嫁给了旁人,必是将被人捧在手心呵护。
今日回府,下人汇报说,表少爷上午回府了。
他不知怎的,就突然问了句,少夫人在做什么?
下人顿了半晌,久久回不上来话,他才猛然回神。
他从未关心过印雅苑的事,他院子中的人自然也不会将印雅苑放在心上,又怎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憋了半晌,院子里的下人才说了一句,听闻少夫人近日胃口不佳。
怀着莫名的心思,他就走到了印雅苑。
直到看到从小径边走过来的人,才倏地回神,只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再回头更显突兀。
两人相携进了印雅苑,惹得院子里的都是一惊,他们在院子里伺候了一年,都几乎没见过少爷过来,更别说,少爷和少夫人的亲密举动了。
一时之间,印雅苑雀跃起来,面上也浮了些许兴奋。
容悦余光瞥见众人的欢喜,忽地心底一阵悲凉。
女子总是这样。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仿若挣脱不开的枷锁一般。
束缚得女子寸步不得行。
耳边传来罗玉畟温柔的声音,将容悦的思绪拉了回来:
“夫人这些日子在外忙碌,辛苦夫人了。”
容悦堪堪敛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神色:
“哪有夫君说得那般辛苦,妾身平日在府中也无事,能为府中做些事,妾身心底才觉得踏实。”
两人进了屋子,玖思心中烦闷,没有跟着进去。
畔昀走过来,带着几分兴奋:
“玖思,你怎么不进去伺候着呀?少爷难得来一回,你这般怠慢,小心惹了少爷心底不悦。”
玖思扯开笑脸:“瞧你兴奋的样,比少夫人还要高兴。”
她话音落下,就转头看了看房内,因此也没有看见畔昀有些染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