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在短暂地时间里已经做好了决定,非但没有退,反而闭着眼睛直接冲进了人堆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地上的口袋和散落满地的东西。
雌虫们根本没有打算留手,在这种时候谁都想要抢到好的,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七手八脚地就往这边凑了过来,奚蓝在仓促间身上挨了好几下拳脚,却是半点也没有后退的意思,干脆蜷起了身体把东西护得更紧。
雌虫们也发现了奚蓝的目的,谁也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下把东西抢过来,顿时改变了主意打算直接开揍,然而那拳头还没下去,旁边已经有只手伸了过来,直接卡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肌肉饱满充满了力量,一把就把人给挥开了来。
奚蓝被刚才的冲撞弄得眼前发晕,恍惚间才感觉到有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殷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铁青着脸看着自己:“干什么?不躲开?你以为你这身板有多结实?”
奚蓝没有立即应声,他低着头趁着这个功夫把地上的袋子捡了回来,飞快将掉下来的东西塞回袋子里,这才抬头对着殷泽有些邀功似地道:“东西没丢,谁也没抢走,我没拖你后腿。”
他的声音本来就带着天然的柔软,这种状况下说出来又有些沙哑,跟撒娇似地。
殷泽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
奚蓝笑了一下:“我跟你剃了一样的头,我也可以很凶的。”
两个人说话到这里,有雌虫直接偷袭了过来,那人正好卡着殷泽的视线,奚蓝不确定殷泽有没有看到,不过他已经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撑着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搂着袋子,另一只手握着拳头直接朝那只雌虫砸了过去。
奚蓝非常凑巧地砸在了那只雌虫的脑门上,虽然雌虫筋骨结实砸得奚蓝自己拳头发痛,但也成功阻止了那名雌虫的动作。
殷泽有些诧异地看了身后一眼,随后再次把目光落在了奚蓝的身上。
奚蓝悄悄揉着发疼的手背,对殷泽挤出个笑容:“还行吧?”
殷泽脸色缓和,随后竟然跟着失笑起来,笑过之后,他拍了拍奚蓝的肩膀,挑着眉道:“不行,跟我比差远了。”说话之间,他骤然转身,手上蓄积了力气,反手一拳砸向了身后雌虫。
雌虫们被打出了火气,自主结成了队伍,跟殷泽直接扭打起来,殷泽毫不示弱,赤手空拳对战数人,竟然丝毫也不落下风。奚蓝在旁边看得着急,根本没有多想也冲过去加入了战团,努力护着殷泽的后背,看到有人偷袭就推,推不动就直接咬,力气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凶狠程度比之殷泽也不相上下,唇角都沾上了血痕。
这场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到散场的时候,荒地里的好东西已经被旁边其他的拾荒者给捡走了,殷泽奚蓝和那十多只雌虫打了半天大家都伤痕累累,最后还是殷泽占了上风,带着奚蓝对人群放了波狠话直接走了。
两个人回到家里,奚蓝才把自己护了全程的口袋放到桌上,口袋倒是十分结实,经过了半天的撕扯却还没破,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不过在打斗里被弄坏了不少。
奚蓝看着这些东西有些心疼,觉得殷泽要因此少赚不少钱了。
殷泽对此却毫不在意,他的身上受了点伤,衣服也被血痕浸湿了,他进屋后就脱了上衣,用毛巾擦了擦身子,接着就往沙发旁一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对奚蓝沉着脸道:“别看了,你再看那些东西也恢复不了,你给我过来。”
奚蓝现在的模样比殷泽凄惨多了,他体力本来就比雌虫们要差,从小也没学过肉搏,这回跟人打架全靠勇气撑着,现在额头上被人蹭破了皮,拳头上也有不少擦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过来的时候腿脚还有些使不上力,一瘸一拐的,看起来跟殷泽初见时候的那个矜贵小少爷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殷泽扯了扯唇角,不耐的语气没有加载成功,结果变成了无奈地叹息:“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不过就几步的距离,奚蓝艰难地挪了过去,半天才坐到殷泽的面前。
殷泽抬手碰了碰奚蓝的额头,却不敢真正碰到他的伤口,只在青肿的地方打了个圈:“你不痛的吗?”
奚蓝疼得轻轻缩了缩身子,轻轻叫了一声算是回答。
细弱得跟猫叫似地。
殷泽手上放轻了力道,他就着手边的毛巾沾了水给奚蓝擦拭脸上的伤,维持着板着脸的模样:“知道痛就别做这种事情了,又不会打架跑过来掺和什么,以后站我后边就好了。”
奚蓝没应声,他盯着殷泽手里的毛巾,忍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提醒道:“你刚自己擦过,又来给我擦,不太好。”
殷泽:“……”
他使了点劲,惹来又一声炸毛的猫叫,这才压着唇角重新换了清水洗过毛巾,才又终于给奚蓝擦拭完了脸上的伤。
接着他扬了扬下巴,对奚蓝道:“衣服脱了。”
奚蓝呆滞了片刻:“什么?”
殷泽两只手里还都拿着药膏和毛巾,这时候腾不出手来,否则他就直接上手开始扒奚蓝的衣服了,他罕见地耐心重复了一遍:“脱衣服,你身上的伤也要看看,亚雌的恢复力比不上雌虫,最好是抹点药,不然你明天连起都起不来。”
奚蓝呼吸一滞,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迅速扯过旁边的玩偶挡在了自己和殷泽之间,摇着头拒绝道:“不用了!”
殷泽眉梢微微扬起,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说原因。
奚蓝迎着他的视线却实在说不出原因来,雄雌授受不亲这种话当然是不能说的,但他从小的教养让他实在做不出在雌虫的面前脱衣服这种事情,他犹豫半天最终选择了不去解释,只是从殷泽的手里抢过了药膏,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好在殷泽倒也没有多说,把药膏丢给他就起身去了,奚蓝坐在原地,看他换了件衣服到房门口,似乎要出门,这才紧张地问道:“你要去哪?”
殷泽拎着袋子,里面是那堆破损了的东西,他看了奚蓝一眼道:“这东西还能换点钱,我去找希尔问问,你在家呆着,今天就不用跟我去了。”
奚蓝轻轻“哦”了一声,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那你小心点。”
殷泽应了声转身离开了屋子,奚蓝坐在沙发上捏着手里的药膏,听着殷泽离开的脚步声,艰难地起来打开房间走了出去。
他回到了隔壁自己那间漏水的小屋,屋子还是自己离开前那副模样,看起来又简陋又冷清,跟殷泽的屋子就像是两个世界。奚蓝在屋子里面翻找了片刻,终于在墙角里找到了一盒针剂。
那是他之前在飞船上使用的那盒,因为贴身藏着所以当时没有被沃嘉他们给搜走,接着被他带到了这里来,藏在了屋子的角落里。
奚蓝拿着针剂回到了殷泽的房间里,接着关上房门和窗帘,这才脱去了衣服把身体仔细擦拭清洗了一番,期间他多用了点水,忍不住对自己浪费的行为感觉到了愧疚,但水少了他始终感觉没办法清洗干净,于是怀着愧疚又多用了一桶水,心里想着等以后好好干活补偿回来。
等清洗干净之后,奚蓝换上了殷泽走之前替自己准备的衣服,那衣服应该是殷泽以前的,对奚蓝来说有些宽大,必须要挽着衣袖才能够自如活动。
做完这些之后,奚蓝从之前带回来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瓶药剂,用注射器推进了身体里。
那是他离开首都星之前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他花了高价从首都实验室买回来的特殊药剂,能够在一段时间之内改变自己的身体特征和样貌,可以完美的伪装成雌性。
只要每过十来天使用一次,这盒药剂能够支撑他使用好几个月的时间不暴露身份,但这次打架受伤,引起身体变化,药效才会提前有了失效的趋势。
不过这种特征只有他自己能够感觉出来,暂时还没有严重到被荒星上其他雌虫发现的地步。
奚蓝将药剂注射好之后就没再动作,等感觉到药剂已经完全生效,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起身想要把药剂藏回隔壁自己的房间里。
但也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同时,房门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响。
奚蓝动作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