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烟雾缭绕,池敬渊背对着镜子弯腰脱裤子,镜子里他的肩膀上赫然印着一只乌黑的手掌印。
池敬渊从浴室出来,总觉得自己的肩膀不舒服,他抬起肩膀揉了揉,赤|裸着肌肉线条流畅的上半身,睫毛上有水珠从他的鼻梁滚落,低头时顺着他漂亮的腹肌隐没在黑色的草丛间。
抬手用毛巾随意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池敬渊难得感到有些疲惫,他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掩上,端起一杯白开水喝掉,早早躺到床上休息。
晚风吹动窗帘,夜空中的明月悄悄挪进云层里,庭院里的花枝颤动,树影婆娑。
黑暗中,池敬渊英俊的脸庞正眉头紧锁,冷汗直冒,拳头死死握住,浑身皮|肉紧绷,呼吸沉重,似乎陷入了梦魇中无法苏醒。
一声清浅的叹息声微不可闻,如惠风、如朗月。
一只素白的手在池敬渊因为梦魇而发凉的肩头轻拍一下,一道黑烟从他的肩头飘起,瞬间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那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是这么不省心。”
梦魇散去,池敬渊紧蹙的眉头渐渐平展,那只手在他的额上轻弹一下,池敬渊立马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安稳睡去。
被他踢掉的被子像是受到什么指引,自动盖在池敬渊的身上。
风吹云动,明月露出脸来,银丝滚边,金丝刺绣,茶白色作底的衣摆从窗边闪过,如梦如幻,辨不真切。
满室寂静,清辉泻下,映照出一地乱红飞入。
清晨,池敬渊从睡梦中醒来,感到浑身舒爽,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八点了,他微微有些诧异的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有鸟叫声传来。
池敬渊往窗户的方向望去,窗户竟然大打开,他分明记得昨晚他将窗户掩上了,是风吹开的吗?
走近时,脚趾踩到柔软的花瓣,他捻起一瓣仔细端详。
是海棠。
他的房间在三楼,窗外就是庭院,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白的粉的红的,不同品种的海棠花瓣争相飞入他的屋内。
“海棠吗……”池敬渊的手指捻着花瓣,记忆中那个朦胧的背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年春色正好,海棠花开得十分绚烂,池敬渊也不过十岁,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池家人人敬畏的二爷。
月色清清,他一个人蹲在池塘边寻找池瑞安遗失的长命锁,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还差点掉进池塘里,幸好被人拎住后颈的衣领,从池塘边带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奇怪的是,那条他找了很久的长命锁,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手边。
大概是他太过欣喜,等他想起去看是谁救了他时,只堪堪看见一道茶白色的身影掩映在丛丛海棠花后,风一吹,漫天飞花,再一看,早已没了人影,像是一场梦。
后来经过祖父之口,他才知道救他的那人是别院里那位神秘的大人物,也是他自幼订下婚约之人。
池敬渊吃过早饭,一早便看见大厅里坐了不少人,都是赶着回来参加他的婚礼的。
池家人口众多,自然人多口杂,见到池敬渊之后,每个人神情各异,有看好戏的,有不屑的,甚至有上来想巴结他的。
“我出去一下,中午不用准备的我的饭。”池敬渊不喜欢在这里待着,交代佣人一声,便径直出去了。
池敬渊一走,大厅里便响起了议论声。
“家主也真是放心,不怕敬渊跑了。”
“我看不会吧,毕竟敬渊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可不一定,毕竟那位估计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个男人,你看敬渊那模样,哪里像是会屈居人下的。”
“哼,敬渊深明大义,可不像你们这些只会嚼舌根的。再让我听见这些话……”家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杵着拐杖出现在大厅里,矍铄的双眼,直把在场的人看得背脊发凉。
“家主,那边派人送聘礼来了。”管家匆匆忙忙跑进屋内,和家主说道。
家主神情一紧,连忙让管家扶着他往外走,“快把人请进来。”
家主很是清楚二爷很看重这场婚事,三书六礼,一样不差,自然不敢懈怠了送礼之人。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跟着家主去见识见识聘礼有多少,不过在他们看来,娶一个男人,意思意思应该就差不多了。
结果走过去一看,一个个红木箱子堆满了池家前院,一直堵到了门口,这架势真可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就连见多识广的家主也被这仗势吓了一跳。
树荫下站着一位着红底金线绣花旗袍的女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婀娜多姿的向他们走来。
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油纸伞下的真容,鬟燕尾式发式,耳戴两颗珍珠耳环,妆容精致,容貌美艳妖娆,唇上涂着殷红的口红,更加衬得她皮肤苍白,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