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大字仿佛一巴掌扇在了愉嫔的脸色。
愉嫔心中又怒又恨,她瞪眼看向孙太医,这个狗奴才,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她正要发怒,瞧见乾隆面无表情的神色时,心中顿时慌了,连忙起身来,“万岁爷,这狗奴才医术不精,他是在说谎!”
“医术不精?”顾倩倩挑起眉头,“愉嫔妹妹,你平安生下五阿哥全靠的是孙太医,你以前还夸奖孙太医医术高明,怎么今日,孙太医就成了医术不精了?”
“孙太医是被你收买了!”愉嫔被她顶了一句,气得跳脚,脱口而出道。
“陛下,奴才绝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孙太医变了脸色,年轻的面容毫无血色,慌忙跪下。
顾倩倩却比他冷静得多,“陛下,本宫不会做这种事,陛下若是不信,大可请其他太医来给妹妹诊脉。本宫倒是想劝妹妹一句,你想见万岁爷这没什么,可没必要欺骗万岁爷,这可是欺君之罪。”
拱火,添油加醋,这些手段可不是愉嫔一个人会。
以前原身没少受这些手段折腾,如今也叫愉嫔尝尝这个滋味。
“不必了!”乾隆沉着脸,原本大好的心情被愉嫔闹出这些事弄得很是不悦,他看着愉嫔的面容,“朕还真当你是病得不行,特地过来,娴妃也放心不下你,结果,到头来,这不过是你为了争宠闹出来的。愉嫔,你是把朕当成糊涂蛋了不成!”
他一脚踢倒左边的花瓶。
那珐琅红梅瓶应声落地,砰地一声成了粉碎。
“若不是念在你是五阿哥生母,朕今晚绕不过你。你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病,几时养好了,再出来!”乾隆不客气地说道。
愉嫔如遭雷劈,瞪大双眼定定地看着乾隆,“万岁爷……”
乾隆没有看她,他来的时候有多担心愉嫔,现在就有多愤怒,眼神一扫,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全子和绿荷,“还有你们,主子糊涂,你们也跟着为虎作伥,像你们这样的狗奴才,养了也是白养,拖出去杖毙了。”
“万岁爷开恩啊!”
小全子和绿荷慌了,这会子磕头磕得真情实切。
可乾隆却瞧都不瞧他们一眼,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转身拂袖离开。
乾隆一走,愉嫔就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似的,两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顾倩倩勾起唇角,眼神朝李玉看去,“李公公,万岁爷被气的狠了,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宫得去安慰安慰万岁爷。”
“喳。”李玉答应得很是爽快。
他这时候手心里满是冷汗。
今晚上这出戏,娴妃娘娘演的叫一个精彩,不但主动前来,打了愉嫔一个措手不及,又轻描淡写,让愉嫔受了惩戒。
按理来说,这装病本没什么大不了,可被娴妃娘娘往欺君之罪上门引,万岁爷就压不下这口火气了。
李玉伺候乾隆多年,他比谁都明白,这位看似宽厚好说话的君主,其实是最多疑最易怒的,平时后宫争斗,他未必会在乎,可算计到他头上,万岁爷就不容许了。
今日,愉嫔能算计他,明日,其他妃嫔也能算计他。
愉嫔今日,是被杀鸡儆猴了。
这一步步算计,不知道娴妃娘娘是否早有布局,还是刚才才想到这么安排。
李玉恭送了顾倩倩离开,眼神回笼,像看死人一样看向小全子和绿荷,“把这两人拖下去,按在外头打。”
“是。”四个小内侍立即答应着上前。
出了承乾宫,顾倩倩不急着走,她瞧着眼前亮着的宫灯,还有宫灯旁站着的面色苍白,正瑟瑟发抖的舒嫔,唇角勾起。
舒嫔也住在承乾宫,刚才动静那么大,舒嫔一直没出现,顾倩倩还以为舒嫔是打算装死了。
没想到,会在承乾宫外碰见她。
瞧舒嫔这可怜模样,怕是准备半道上截胡,想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被正盛怒的君主好一顿发落吧。
“更深露重,如今虽是春日了,舒嫔妹妹也该珍惜下自己的身体,受了冻,得了病,那可就得陪着愉嫔妹妹一起养病了。”
顾倩倩微笑着走上前,月黄色烛火下,她的身影颀长,肤白发黑,唇红齿白,往日寡淡的模样这些日子越发出挑,好似一朵沉寂许久的牡丹花正徐徐绽放。
纤纤细指落在舒嫔白嫩娇艳的脸上,顾倩倩态度亲和,替舒嫔将有些松散的斗篷带子重新系好,“愉嫔妹妹有五阿哥作为依仗,舒嫔妹妹你有什么?”
她的这句话声音极轻,却仿佛锤子砸在舒嫔脑后,叫她浑身发冷,脑袋里乱糟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她回过神,顾倩倩早已走远了。
“娘娘。”伺候的宫女担忧地看着她。
“扶我回宫!”舒嫔哆嗦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