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是赶得如此之紧,众人都还未休息够,也未好好地逛逛楼兰城,按理说都该心存遗憾才是,可偏偏心情都甚好。
赵破奴做起生意来,居然颇为得心应手,卖了不少锦缎丝帛,还换来了几匹骆驼的香料,思量着回去后再狠赚一笔。一路上,他便先把钱两都分发下去。沉甸甸的钱袋坠在缔素手上,解开来一看,惊得他半日都没合拢嘴。
“青儿,我们有钱了!起码有十金,这么多钱!”
他压低了声音,朝子青轻声嚷道。
子青虽未解开,但视其分量,也知道确是有不少钱两,思量着拿来还给李敢,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
阿曼半靠在骆驼上,笑叹道:“你们汉朝的将军是挺懂得收买人心的啊,走一趟大漠就能赚这么多。”虽然霍去病留下了阿曼,但赵破奴始终对他心存芥蒂,并未把他当做自己人,加上霍去病并未特地嘱咐,自然这种分钱两的好事也不会有他的份。
夜里休息时,子青把自己的那袋暗中匀了一半出来,另装一个钱袋,递给阿曼:“这是老赵忘了给你的。”
阿曼也不去细究她说的是否真话,丝毫未推脱,笑吟吟地收起来,朝她道:“回头到了城镇我去买小面人给你,好不好?”
缔素在旁,看得真切,虽不好说破,可眼睁睁看着子青如此随意大方地就送出去近五个金,又瞧阿曼收得理所当然,不由出言讥讽道:“收了人近五个金,倒只送个小面人,你脸皮也够厚的。”
“缔素。”
子青朝他摇摇头。
缔素把子青扯到一旁,对她不满道:“你傻了,这个西域人跟我们非亲非故的,半道上窜出来,古里古怪,什么人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把自己的金饼给他?”
“他人不坏。”子青不能把阿曼真实身份告诉他,只能道,“不是还帮着我们找水源么。”
“还有,昨晚到底怎么回事?”缔素盯了眼子青裹着布条的手腕,“他怎么受的伤?还有你?”
子青面露难色,此事确是更不好对缔素解释。
缔素愈发起了疑心,皱眉胡思乱想,豁然惊道:“是不是他对你……所以你就……他身上那刀是你捅的?你是因为歉疚,所以才给他钱两?”
“不是,你莫瞎猜!”子青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道:“真的不是,事情我暂且不能说,总之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那你也得留神!”缔素扫了眼不远处的阿曼,又叮嘱道,“还有,他这人毛手毛脚的,你可别让他占了什么便宜去,干脆还是我来替他换药吧。”
子青忍不住微笑,道:“真的不用,再说他的伤挺重的,还是我来比较妥当。”
“有事就叫我。”缔素不放心地叮嘱。
“嗯。”
将瓦罐架到火堆上,托缔素看着火,子青取了医包,先给施浩然换了药,欣喜地看见他伤已然差不多愈合,只要不使猛力裂开,就再无妨碍。
“能骑马了么?”施浩然这些日子在驼峰上呆得着实烦闷。
“不行,骑马可能会使伤口崩开,还得再忍一阵子。”
施浩然郁闷地长吐口气:“我迟早被骆驼颠出病来。”
子青笑了笑,低首收拾好医包,再去阿曼那边给他换药。
阿曼静静地躺在沙地上,一动不动,却又不是在睡觉,双目望着漫天星斗,正看得入神。
手背覆上他的额头,仍旧是微微烫手,子青暗自颦眉,他低烧已经持续了许久,始终不退,刚要缩回手,却被阿曼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