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漠,行了两日,除了马匹有些不太适应,倒也还算顺利。只是沙子太软,吃不住劲,夜里头也没法再支帐篷,只能将驼队围成个圈圈,人就都挤在这个圈圈里头歇息,好歹也能稍微挡点风。
到了第三日,漠上起了风,甚大,夹着沙子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众人皆用长布巾缠头蒙面,各自裹得严实。马匹被风沙弄得焦躁不安,甚不舒服。唯有那些骆驼们行得仍甚是沉稳,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直过了午后,风才渐渐减弱,缔素策马到霍去病旁边,低低说了几句,霍去病遂下令其他人下马原地歇息。缔素也不再管风沙,拿下蒙面的布,纵马朝西南面过去,谭智与施浩然紧跟上他。
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一处沙丘之后,子青望着尚未消失的那道滚滚黄尘,愣神了下,随即便被人差遣着去驼背上取水囊。
“那小子闻着味了?”赵破奴扒拉下脸上、头上的布巾,吐了口长气,转头问霍去病。
“他只是说想去那边看看……”
霍去病抚摸着自己那匹玄马的脖颈,目光也停留在他们消失的方向。
“多久?咱们卸不卸货?”
“先等等吧,过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就卸货。”
“诺。”
那边伯颜自己刚灌了两口水,便发觉自己马儿一直哀怨地将他望着,便忙倒了些水给它喝。那马喝完水,眼神中的哀怨丝毫不减,伯颜道它受了什么委屈,卸了马鞍,上上下下地摩挲它。
抱着粟米袋挨个来喂马的子青瞥了眼马脚,提醒他道:“右后掌上的蹄铁好像松了。”
伯颜低头望去,果然是蹄铁松了,忙命子青托住马脚,他凑前用手搬弄着,欲试着将蹄铁再紧上去。
霍去病与赵破奴就着地图指指划划,半晌,他抬头欲命人笔墨伺候,近旁却半个可差遣的人都没有。再望去,那个原该当他贴身小厮的人正半跪在地,险险托着马脚,让人看了有些心惊,就怕那马骤然踢一脚。
忽得西南面隐隐传来马蹄声,霍去病猜度是缔素一行人回来,展目望去,果然看见谭智出现在沙丘上,飞快冲下来,口中大声疾呼着什么……
难道是缔素出事了!
子青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呼啦一下站起来,也不去管伯颜,更未等候什么命令,直接跃上马背,叱马便冲了出去。
谭智渐近,可看见他面容紧张,嘴角尚带有血迹。
一来一去,两匹马儿在疾驰之中擦肩而过,她在余光中看见谭智背后插着一把刀柄。
“刀客!刀客!……”
他用剩余气力冲她大喊。
子青瞳孔紧缩,单手策马,腾出一手取出背后弓箭,速度未有丝毫减缓。
到达沙丘顶的那瞬,她便看见了缔素,同时也看见了那群刀客,足有四五十人。缔素和施浩然被他们用绳索套在脖颈上,拖在马匹后头,死狗一般在黄沙中拖行。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她疾冲向前,同时双手松开缰绳,挽弓搭箭。
风从耳旁呼啸而过。
箭如流星般自她手中脱弦而出!
“嗖”地一声,拖着缔素的绳索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