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元见此微微一笑,自顾自将清光罩子收起,然后拱手道:“在下裘元,川西太平山散修,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灰衣大汉呵呵笑道:“在下成蛟,夷陵三游洞侠僧了凡的弟子,这次被郭城主请来助阵,住在翠微湖畔的琉璃阁,离这不远,内里还有好些道友聚会。某家见两位道友动起手来,没轻没重,恐伤了主人家事物,这才插手。如今事了,裘道友不如到我院中坐坐?”
侠僧了凡是夷陵有名的散修宗师,前朝嘉清年间人士,俗名姓袁,祖籍江东,学成文武艺,贩于帝王家,曾率兵出征高句丽,因恶了主将,被罢官免职,于夷陵古战场偶得绝尊者佛经法宝,修成法力,隐居在三游洞,常在长江中下游行侠仗义,因而得了个侠僧的称号。
成蛟原来是他的弟子,难怪如此豪迈奔放,与乃师脾性相同。
裘元微微一笑:“本来我也不想搭理他们,只是那方雪柔不该欺负郭霖,我见他客大欺主,方才出手教训一番。”说罢,伸手摸摸郭霖的头。
郭霖不服气道:“这院子本来就该是裘大哥住的,那二人不识好歹,还敢在我家逞凶,如果没有被打跑,我定要外祖父将他们扫地出门。”
成蛟朝他一看,顿时笑道:“某家早就听说郭城主有一女,曾感江而孕,诞下一子,就是你吧!果然头角峥嵘,小小年纪,就有乃祖风范。”
裘元从没有听说过什么感江而孕的事,忙好奇问道。
见郭霖支支吾吾,成蛟爽朗一笑,解释开来:“郭城主有两女,长女蓉波,小女蘘荷。郭霖之母便是郭蓉波,这位大小姐曾在临江仙阁休憩,昼梦长江水神,醒转后便发现己身有孕,诞下郭霖后,因处女生子,名声不好,所以避居渝州城外解脱庵,带发修行,只每月初一十五,回家探亲一趟。”
裘元这才明白原委,见郭霖小脸沮丧,似乎颇有些气恼,不由得安慰道:“自古以来,凡身世离奇者,无不大有作为。似你这般身世,日后定有一番成就,理应奋发图强,为乃祖、乃母争光,岂能自怨自艾,空度年华?”
听他这般宽慰,郭霖小脸缓和,神色坚毅道:“我定会成就一番大作为的!裘哥哥,你教我修行吧,我也想飞天遁地,御剑杀敌。”
裘元哭笑不得:“我自己还未窥得仙道门槛,如何敢误人子弟?你若想学,现下府中就有许多修士,其中不乏高明之辈,恳求他们收录便是,比跟着我强多了。”
郭霖小嘴一撅:“我不想跟那些人修行。”
说罢,见裘元似乎并无回心转意的神色,不由得失落起来,转身跑开,远远道:“我去找小乖玩。”
裘元见他跑远,知他小孩子脾气,风一阵雨一阵,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理他,朝成蛟点头道:“既然成道友盛情邀约,裘某岂有不应之理,这便随道友一起去见见诸位同道。”
成蛟开口一笑,道了声:“请!”当即率先迈步,朝琉璃阁走去。
琉璃阁离香雪院不远,阁中多镶嵌水晶、琉璃、石英、云母等宝石,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此时,室内已有五位修士高坐,见成蛟携带一美少年进来,当即纷纷起身,稽首行礼。
“诸位,这是裘元道友,川西太平山散修,刚才与那红粉太子秦龙飞斗法,将秦龙飞逼得手段尽出,可谓是英雄出少年!”成蛟微一见礼,就像众人引荐裘元。
裘元听成蛟话语夸张,虽然知道他这是客套之言,但内心油然而生一阵惬意。暗道:“难怪这成蛟能结交到如此多修士,就是会说话!”
“裘道友也是川西人士?”一名头挽双髻的红裙美妇闻言双目泛彩,顿时微笑开口。
“哈哈,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红拂夫人娘家也是川西的!”成蛟一拍脑门,佯装懊恼,接着向裘元介绍起红裙美妇来。
“裘道友,这位是红拂夫人,与她右手边的书生潇湘客,是一对夫妻,这回也被郭城主邀请来助阵。红拂夫人娘家姓孟,祖居川西奥极山常溪县,裘道友可曾听过?”
潇湘客一副落第秀才打扮,手持一卷泛黄经书,自顾自地翻页畅读,只在成蛟提及他时,抬起头来,朝裘元微微致意。
常溪县裘元自然听过,但县中孟姓人家成千上万,他自然不知红拂夫人娘家是谁。于是摇摇头道:“在下孤陋寡闻,并未听过。”
红拂夫人闻言眼神暗了暗,叹气道:“许久未曾归宁,不知家中如今是何光景?”
那一直低头翻书的潇湘客终于抬起了头,双眉一皱,语气不好地说道:“你那好哥哥,早就和你断了交情,不许你再上门。你思念再深又有何用?”
红拂夫人闻言秀眉一轩:“若不是你,我哥哥怎会和我断亲!”
“咳!”突然,她的左手边一名瘦高老头轻咳一声,微笑道:“红拂夫人,这里可不是长沙橘子洲。你们的家事,还是回家闭起门后再谈吧!”
他话音一落,红拂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坐到另一把椅子上,不再靠近潇湘客。
潇湘客见此也不在意,又低头沉迷在手中破书。
瘦高老头见氛围有些尴尬,呵呵一笑,自我介绍道:“老头子我姓韦,因痴长几十岁,别人都唤我一声‘九公’!”
“小子见过九公!”裘元拱手行礼。
韦九公夸奖道:“如今像道友这样敬老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咯!”
他对面一抱剑青衣男子皱眉道:“韦老头,你废话也忒多!”说罢,扭头朝裘元点头致意:“剑客程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