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裘元预料,聂赤阳并未听他劝解,仍在辩解道:“万一呢?万一我找到水眼,得到法宝藏珍,岂不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就是我修炼百年千年,也未必能有如此造化!”
“裘小弟,你迟早要拜入昆仑派,又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散修的痛苦?哼,这宝藏你不去寻,我自己去。我也不占你便宜,聚魄炼形丹全部给你,这座雨花仙府也给你,我只要这座金页就行!”
聂赤阳这一番话越说越激动,后来竟带上了火气,大有裘元不答应就立刻割袍断交之意。
裘元愣住,他叹息一声,明白了聂赤阳与他观念确实不同。
他虽入道不久,但得卜天宪传授太一化龙决,又为他铺平道路,他只需按部就班的修炼,就能一帆风顺,不说元神,但金丹、元婴也是必得之物。所以裘元不会为了一虚无缥缈的宝藏,舍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而聂赤阳不同,像他这种无根浮萍,就算修炼一百年一千年,撑死也就炼成罡气,别说元婴了,连能否凝结金丹都未可知。因此他才会寄希望于水伯道君的藏珍。就像他说的,万一他得到藏珍,那就一步登天了。
这万一虽微渺,但总比没有强。所以他才要搏一把,拼一次。鲤鱼虽然平凡,但只要把握住一次机会,就能跃过龙门化成真龙!
这是两人出身环境养成的不同性格。裘元无可奈何,就算不赞同,也不忍心责备聂赤阳。
说来,他又有何资格责备聂赤阳?不知人之苦,莫劝人善良。若他二人易地相处,裘元也不知自己到底会选择一眼就望到头的踏实修炼,还是万中无一的腾飞之机。
他叹息一声,不再纠缠这些。
至于聂赤阳话语中是否隐含着阴狠嫉妒,是否潜藏着自卑孤傲,他也不愿深究。见人良善面,所遇皆良善。
于是他漠然道:“裘大哥不必如此。你也知道我是要往天目山拜师的,这座洞府我要来何用?金页我给你,聚魄炼形丹咱俩一人一半,毕竟你若得此丹相助,凝煞的机会就大了不少,到海外寻宝也就多了几分自保之力。只是我要拜师学艺,就不陪大哥一起去了!”
聂赤阳听裘元这样说,不由得一愣,他都做好裘元不答应,两人撕破脸,他出手强夺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裘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如此的善解人意,可谓处处为他着想,反倒让他不知所措。
末了,摸了摸鼻子,叹气道:“裘小弟,你也别怨我说狠话,实在是某家和别人打交道多了,养成了狠厉性子。你是真正的君子,咱俩能聚在一起,是我的福分。如今我要去东海取宝,你要到天目山拜师,各自珍重。希望日后相见,你已经成就仙道!”
裘元不自然笑道:“那就承聂大哥的吉言了。”
两人之间似乎存在了一层隔阂,不知道开口说什么。静默片刻,聂赤阳忽然哈哈大笑,道:“说这些作甚,咱们取得了邓泉子前辈的法宝藏珍,还没有好好庆祝一下!走,大邑县里有一太白楼,酒香菜美,咱们去吃上一顿,也好为你我践行!”
听聂赤阳爽朗一笑,似有似无的隔阂被冲淡不少,裘元也当即笑道:“实不相瞒,我自离家以来,还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今天就让聂大哥破费,吃上一顿大餐!”
两人说说笑笑,当即一路朝大邑县行去。
几天后,裘元盘坐在一棵大柳树下,掌中盘旋着一面小幡,他嘴中念念有词,浑身蒙上一层金光,每念一遍,小幡上就有一道虚幻人形脱离而出,朝他躬身一拜,然后消散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