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眼中霎时涌起泪意,用尽力气,才没有失态。
到这一刻,秦珣都心存期望,可他注定要失望。
秦珣起身,“无论如何,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来找我。”说完,径直推门出去。
阿酒听到开门声,立即起身,“殿下……”
秦珣没有看她,大步离开。
阿酒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书房内,到底没有打扰将军,而是放下托盘,跟上燕王,代将军送人。
送走燕王后,阿酒取了把扫帚,在庭院中漫无目的地划拉,时不时便要抬头看向书房,猜测将军在里面做什么,会不会伤心……
裴君从书房出来,便看见阿酒在扫院子,不赞同道:“阿酒,各司其职,打扫的事不需要你做。”
阿酒心虚地左右看,“我这不是闲来无事吗?”
裴君又说了她一句,才道:“正好你在这儿,我有些事情请你帮忙。”
阿酒立即放下扫帚,跟她进书房,“将军,您要阿酒做什么?”
裴君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给俞尚书的帖子,另还有一沓书信,递给阿酒,“帮我送出去,另外,派人去金吾卫叫曹申下职后到我这儿来。”
阿酒捧着这一堆东西,惊讶,“您在书房里,就写这些了?”
“自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阿酒连连摇头,翻了翻怀里的信封,“这些信是……?”
“既然要请人,自然要找信得过的自己人。”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阿酒记得这些人好些都是在战场上落下残疾的将士,不过想到将军的为人,也不奇怪,便道:“阿酒这便去办。”
傍晚,郝得志和曹申一同回到裴宅,裴君让厨房准备了些酒菜,边吃边问曹申一些金吾卫的情况。
郝得志和曹申两人看起来是真的高兴,喝了不少酒,裴君不想曹申回家还被施娘子埋怨,便及时叫停,让人送曹申回去。
阿酒叫人送郝得志回房,再回到中堂,没看见将军,便来到后院。
然而后院前后都找遍了,依旧没看见人,正奇怪,忽然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寻着声音过去,便看到正寝前的房檐下,散落着碎裂的酒瓶。
阿酒一直走到庭院中,抬头,就看见将军正躺在房顶上喝酒,左右一瞧,西边儿房檐下立着一个梯子,便走过去,顺着梯子爬上房顶。
裴君听见动静,侧头,瞧见她在房檐上走得东倒西歪,吓人的很,便放下酒瓶,起身几步走向她,伸出手。
阿酒见了,笑着搭上去,借着将军的力,稳稳地走到放酒瓶的地方,坐下。
“要喝吗?”裴君拿起一瓶酒,递向阿酒。
阿酒点点头,接过来,拔下瓶塞,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裴君笑,开了另一瓶,在她瓶身上轻轻碰了一下,“不愧是阿酒,爽快。”
阿酒又喝了一大口,抱着酒瓶看夜空,“将军,其实京城的月亮和北境也没什么区别嘛。”
裴君躺下,左手手臂搁在头下,单膝曲起,望着头顶的月亮,良久,从腰带中拿出一枚铜钱,举起来,透过方孔看那小小的月,“还是有区别的,更远一些……”
月其实只有一个,不同的是人的心境。
阿酒侧头看她,“将军,阿酒会一直留在您身边的。”
裴君将铜钱收进手心,嘴角上扬,玩笑道:“那我不是要养你一辈子?我看不好,还是早些找个好人家将你嫁出去才是,否则木军医不是急坏了?”
阿酒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身去,“将军休想甩开我。我以后可是府里的管家、大夫,将军若是惹我不高兴,您且瞧我如何治您,头一个便是休想再喝酒。”
裴君闻言,朗声大笑,“我可不敢惹阿酒,没酒还有什么快活?”
皓月当空,只这房顶上有二人,裴将军为了一口酒,伏低做小,阿酒姑娘“勉为其难”被哄好,似乎有什么难事,在此时此刻,也比不得一口酒重要。
第二日,裴君照旧是天刚亮便起身。她的金吾卫制服还未缝制好,便穿上阿酒为她缝制的衣服,这衣服制式仿照胡服,颜色却是半襟红半襟黑,腕上再绑上黑色皮腕甲,端的是又潇洒又威风。
郝得志老早就在等着了,将军一出现便扛起腰刀,大摇大摆地跟在她身后,气势汹汹,仿佛要去干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