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越看越是心惊,恍惚之间,这壁上的人形,似乎便成了方才与那女子交手的自己,但觉对方招招直指自己要害,多年所习,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只觉得心中一热,两眼发黑,几乎晕了过去。
苏樱见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也是吃了一惊。她是何等聪明之人,又精通医理,立时知道令狐冲今日之败,加上这壁上石刻的刺激,已经将令狐冲心中的自信击得粉碎,惊怒之下,已然岔了气去,这时却万万不得大意,一不小心,便是走火入魔之象。
她探手腰间,抽出一支洞箫,就唇吹了起来,箫声轻柔,如春风拂过柳林,又像是温柔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头发,正是那一曲《清心普安咒》,一曲咒完,令狐冲长出一口气,方才胸中的憋闷,顿时消去了大半,清醒过来,只觉得喉中发甜,浑身乏力,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好一个小女娃儿,真是了得。你是谁的弟子?”
却见人影闪动间,山洞之中多了一个青衣蒙面人,声音苍老,正是先前出声惊退玉衡的老人。
“华山宁氏门下梦苏,见过前辈。”
苏樱恭敬地行了一礼道。
“哦,宁中则的弟子么。”青衣人声音变得柔和了些许,双眸中闪动着神光,仔细地打量着苏樱一番,微微叹了口气道。
“如此良才美质,可惜啊,可惜。”
苏樱淡淡一笑,她当然知道对方在可惜什么,但她所走的路子并不是梦渊或何芸梦那样极端的内功,是否是元阴之身对她并不重要。
“天下大道,殊途而归,一条路不通,并不等于其他路都不通的。”
她的神色是如此的平静,让人一看就是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那绝对不是因为无知,而是因为她已经知道。
青衣人凝视了她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和声道:“好!”
单单是一个“好”字,出自这位青衣人之口,又是如何了不得的称赞。
他的目光这才落到了令狐冲身上,看到他有些灰败的气色。轻轻咦了一声,身形晃动间,已经握住了令狐冲的脉门。
这电光火石之间,令狐冲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不过看到苏樱平静的神色,也知道此人并没有恶意,便没有挣扎。
“内伤不轻,不过小女娃儿处理得很好,已经不碍事了,修养一段时候就好。”
青衣人松开了他的手,轻声道:“你师父是谁?”
“在下师父上岳下不群。”令狐冲恭声道。
“原来是岳不群那小子。”青衣人很有些不屑地道。
“哎,宁丫头那孩子什么都好,可惜就是眼睛不好,嫁错了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他叹息道,语声中多是寂寥失望之意。
令狐冲被他一声叹息弄得好不难受,心说我师父师母两人夫妻恩爱,正是一双神仙眷属,哪有像你说的这么不堪。
“你的底子也算是不错了,在岳小子门下排名第几?”
“在下令狐冲,为本门大弟子。”令狐冲答道。
“嗯,你练几招剑法给我看看。”青袍人道。
“这,不知前辈怎么称呼?”令狐冲问道。
青袍人一愣,随即黯然苦笑道:“我华山一脉当年一战元气大伤,居然已经没人知道老夫的姓名了么。”
“不知前辈可是风清扬太师叔?”苏樱忽然出声道。
“哦,居然还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么?”青袍人抬起头,似乎有了几分精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