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色不好。”蓝衣人说着,忽然打开一扇临江的轩窗,向外望了一眼,外面的江水声,一下子响了起来,凉凉的风呼地吹进来,让悬挂的纸灯,滴溜溜打了几个转,桌子上的纸牍,都好像要飞起来。
老金站起身,想去关窗,却看到舱内的风忽然停了,窗外风吹浪打,窗内却是宁静,所有的一切,灯,纸,笔,全都静了下来。
“呃,那个”老金两眼发直,吞了口唾沫,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夜深了。”蓝衣人忽然出声到。
“呃”
“江上起风了,恐怕会是多事之秋,老丈要注意了。”
老金翻着眼泡,纳闷着,却好像听到几声琴音。等他再听时,又没有了。
“把药给他拿过去吧,另外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了。”忽然脑海里冒出一句话,老金想说什么的兴趣再也没有了。
“天不早了,我走了。”
蓝衣人没再说什么,他的眼皮似乎都垂下了,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风浪比刚才更大了,听到那位史大爷的吩咐,老金,小毛,还有那位斗笠男,都没有再走动,三个人在舵旁发愣。
忽然,斗笠男站起身,走到桅杆边,升起了主帆,他的双手是那样的灵活,原本两个人才能弄得转的主帆,他一个人就升了起来。
“老金,你掌下舵。”斗笠汉子的声音很低,但在风浪中,老金仍然听得清楚,虽然他很想问为什么,但斗笠汉子的声音好像有着和蓝衣相公一样的魔力,让他根本不能,或者说是不想抗拒。
那个斗笠汉子就这样扯动着帆索,在他的手里,那风和帆都好像变成了温顺的小猫。船速逐渐提了起来,到他停下时,船速几乎提高了五成。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小毛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忽然感到有点危险,好像被人盯上了。”斗笠人露出下半张脸,冲两人笑笑,“我曾经在海上混过一阵子,也碰到过几次海盗,每次遇到海盗前,就有这种感觉。”
“原来小兄弟在海上混过,难怪这么俊的水上活计。”老金按着舵,噢了一声道。
“看见没有,那艘船,加速了,我不管他是来找前舱客人的,还是来找那位生病的相公的,看样子就是来意不善,既然我也上了这条船,就和他斗斗好了。”斗笠汉子抬起手,指了指后面道。
在他的指点下,老金和小毛都看到了。
那是一艘双桅平顶快船,模样新颖,速度飞快,正劈波斩浪,向大船追来。那艘船没有悬任何一盏灯,黑乎乎的,很是吓人。如果不是斗笠汉子及时升帆,恐怕真的就要被追上了。
“可以了。”调整好主帆的角度,固定好帆索,斗笠汉子接过老金手中的舵,嘴角的笑容,颇有几分恶作剧的意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人影晃动,是姓史的熟悉的声音。
船速的改变,显然瞒不过一个老江湖,发觉异常的姓史的,也匆匆跑了出来。
“有人在追我们的船。”小毛一指后面,冲着姓史的喊道。
那艘船已经升起了满帆,江风吹得风帆猎猎作响,两船间的距离,正逐渐缩短着。
四人看清楚了,那是一艘奇特的快船,有着一个菱形的坚实船首,倒有些像是水军的战船。
“快,再快点,尽量甩掉他。”姓史的脸色发青,一迭声地催道。
“嗯,老金,把备帆也拿出来,看到那东西没,那叫冲角,被那东西撞上,这船想不变两半都难。”斗笠汉子的声音依然沉着,好像在述说着一桩毫不相干的小事。
大船的副桅上再升起了一张小三角帆,那是姓史的挂上去的,船速呼地又涨了一截,两船间的距离,缩到十来丈左右,终于不再靠近了。
“老金,你们两个进去,这个距离对你们不安全,这位史爷,如果我没料错,后面那只船应该是来找你的。不过为了不遭池鱼之殃,我想我们合作一把,陪他们玩玩怎么样。”斗笠汉子似乎开始兴奋起来,话语中带着几分豪气。
虽然有些狐疑,但后面船上奔走的人影,闪亮的兵刃,不得不打消了姓史的其他的念头,嗯了一声,脚尖一挑,手中多了根长竿。
“还没到那个时候,他们的船虽快,要追上我这个海上的老水手还没那么容易,你先去吩咐下你的同伴,作好应变,必要时离船的准备,然后,找张厚实点的桌子,表面钉条湿被子,来给我们挡弓箭暗器,如果有能够及远的家伙,也一并拿过来。”说着,从姓史的手中接过长竿,使劲一撑,两船间的距离,竟然又拉开了一丈。
“小子,有你的。”姓史的乐了。转身奔向舱里。
船后部一下子空了出来,只留下了斗笠男一人,他忽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左手掌舵,右手长竿连点,两船的距离就这么逐渐拉开,待姓史的拿着两张桌子,冲出来时,后面的船已经拉开了二十余丈。
斗笠男回过头,见不仅姓史的来了,连先前那个细腰的姑娘也提着一根鸠形短杖,跟了过来。
指挥着姓史的把桌子架好,这样一来,船尾部最重要的舵把附近,就被桌子挡住了。快船上射过来几支箭,甚至都没射穿棉被。就歪歪斜斜地掉水里去了
“一、二、三、四,他奶奶的熊。”斗笠汉子忽然骂了一句。
“怎么了,你在数什么?那个姑娘有些好奇了,开口问道。
“我在数他们船上的人数,他妈的,居然只有四个王八羔子就敢追老子的船。”斗笠汉子气冲冲道。
“你说什么,那船上只有四个人,小子你没有数错?”姓史的大吃一惊道。
“嗯,不会错,前面三个,加个掌舵的,我在海上混了十几年生活,看船,看吃水,看动静,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另外,不要叫我小子,我姓梦,你们可以叫我梦先生。”
“孟,孟子的那个孟?”
“是做梦的那个梦。”
“怎么会有那么怪的姓?”
“姓名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从小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是我自己取的。”
“是这样啊,真可怜。”那位姑娘有些同情地道。
“呵呵,我可不需要别人可怜,不过既然我们在一艘船上,也算是有缘,我就想个主意,修理掉他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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