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之所以能做得这么干净,不过是仗着刘氏无人在意,就如同偏僻废弃的庙中死了个地痞流氓,哪怕尸体发臭了,许是无人能发现得了。”
所以,这件事,不是那身后人处理得太干净,怪就怪,刘秀女身份不够,在之前未能引起太多注意。
暮秋垂头,娘娘解释的这一句,其实和先前那句话没什么区别的。
皇后按了按额间,有些烦躁:
“行了,盯着些后宫,不要让本宫听见有关刘氏的风言风语。”
比起刘若仟,让皇后头疼的是淑妃,若非因今日本该是顾才人受宠,将众人的注意引了过去,旁人恐怕早就注意到,皇上是在她宫中,被淑妃直接勾得一同离去。
皇后闭了闭眼眸,对新入宫的妃嫔不可抑制地生了一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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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请安时,淑妃终于到了。
在皇后从内殿出来后,她才姗姗来迟,骨子中的风情根本遮不住,明艳的五官昳丽,她倚靠在位置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端的是各种漫不经心。
顾晗不动声色地觑了她一眼,淑妃一来,坤宁宫中皆是笑语宴宴,皇后和她说话时,脸上都是含着笑的,但偏生殿内那股暗流汹涌让低位的妃嫔根本不敢插话。
顾晗抿了口茶水,她将视线放在了对面的袁才人身上。
她从袁嫔被贬位,位置自然往下降,如今坐在了周美人下首,刚好就是她的对面,和往日的明艳张扬相比,今日她明显失魂落魄得许多,毕竟这种落差,非一般人可以接受。
但她只是被降位,所以,哪怕她心中羞愤,也得如常来给坤宁宫请安。
请安在淑妃的一句“臣妾这身子骨还未好彻底,就先回去了”中解散,淑妃被扶着大摇大摆地离开,顾晗等人立刻起身行礼。
顾晗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
淑妃来请安了,偏生要说身子骨还未好彻底,前两日,皇后刚让敬事房取下淑妃的绿头牌,下了命令,说是让淑妃等身子骨好彻底了,再挂上去。
可如今,绿头牌未挂,皇上就已经去过了翊安宫。
本来,今日皇后让人去敬事房下令,将淑妃的绿头牌挂上去,这事就可以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但淑妃显然不答应,今日来请安,摆明是就是故意膈应皇后来了。
坤宁宫中一片安静,半晌,皇后才神色如常地道: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顾晗几乎和容玲一同退出坤宁宫,今日请安,要素太多,顾晗这个时候才发现容玲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皱了皱细眉:
“你怎么了?”
容玲咬咬唇,脸上顿生了委屈。
顾晗猜到什么,心下稍沉,果然,容玲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昨日回宫后,何修仪派人将我请去了主殿,说是前些日子身子不方便,从今日起,每日的请安要补上。”
每日给宫中主位请安,这是规矩,容玲自没有话说。
可昨日何修仪仗着请安这一事,硬生生地磨了她大半宿,光是行礼那一个动作,就让她做了足足有两盏茶的工夫,她两条腿都僵了,险些当场倒地去。
昨日本就回得晚,又被何修仪这一番折腾,容玲一夜未睡,早上涂了粉,掩住眼角周围的青黑,就忙忙带上宫人赶往坤宁宫请安了。
顾晗抿紧了唇瓣,何修仪一直将容玲当隐形人,昨日忽然这样,必然是因容玲帮她说话一事。
她何处得罪了何修仪?
让何修仪厌恶她这种地步,哪怕和她走近的人,都让她不喜?
顾晗蹙着细眉,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你。”
容玲忙忙摇头:
“昨日我也只不过说了实话,怎么能说是顾姐姐连累了我。”
顾晗垂眸扫了一眼容玲的腿,果然发现她今日行走间都有些不自然,顾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容玲都算得上是她的盟友。
容玲因为她被针对,她自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只会尽失人心。
这就是位份低的不便之处,高位的随意手段,就让她们毫无招架之力。
顾晗抬眸,拢过容玲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轻叹了口气,有些担忧道:
“你身子一直不好,怕是根本受不了。”
容玲眸色顿时稍闪,遂顿,她眉梢闪过一抹笑,小声说:“姐姐说的是。”
顾晗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刚要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就听见一旁传来的动静,顾晗一惊,和容玲对视一眼,一齐朝热闹处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人群中间的是,林贵嫔和袁才人。
那日在坤宁宫前,是袁才人故意对林贵嫔找茬,如今的情景却全然反了过来——
林贵嫔坐在仪仗上,不紧不慢地以手撑着下颚,居高临下看去,而在仪仗旁,袁才人一身狼狈地跪着,裙摆都染上了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