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以下犯上 扁平竹 2926 字 2023-03-02

过了好久好久,她终于给了回应。

抱住了沈今安。

她想对他好,她也想对他好的。

虽然笨拙不懂何为爱人,可她的潜意识里,是想对他好的。

那几日,沈今安干脆留在重华宫养病。轻红厨艺很好,总是单独给她开小灶。

各种滋补的汤熬了一碗又一碗。

沈净懿的孕期反应减轻了许多,至少不会再反胃想吐了。

沈今安单手搂着她的腰,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听了好久。

然后被自己这个幼稚的举动逗笑,他站直了身子:“差点忘了,他还不会说话。”

沈净懿正看着轻红刺绣,她说在他们老家,都会给孕妇绣个这样的荷包,寓意着母子平安。

此时岁月静好,前几日的狂风暴雨好像都是假象。

如今这种温馨闲暇才最真实。

沈静懿抬手放上自己已经显出轮廓的小腹。

可能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的确确是想让时间停留在此刻。

她不去想宏图霸业,不去想帝王之位,不去想那些仇恨。

沈今安走的第二天,外公带着表妹来了重华宫。

沈净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至少脸上稍微有了些气色。

外公简单和沈净懿交流了几句,还是从前那个相处模式,不冷不热的语气,走过场一般将她的身体关心了一遍。

沈净懿应付这种敷衍的关心,极为得心应手。

自小便是这样被对待的,身边都是虚情假意。在被真心对待时,反而手足无措。

外公说他还些公事面圣,就先走一步。

走之前,他眼神深邃的看着表妹:“阿佩,你且先留在这儿,陪你表哥说会话。”

外公走了,沈净懿也短暂得以放松。

表妹见她这副模样,在一旁掩唇轻笑:“许久不见,想不到听一表哥还是一点没变。”

与这个表妹其实算不上多熟稔,不过幼时有过一些交集。再大一些的时候,听说她被送去了江南老家养病。

想不到再次听到她的消息,竟然是如今见面。

“阿佩还记得年幼时,表哥最怕蛐蛐儿,家中几位兄长每次都爱捉了蛐蛐儿拿去吓你,你就躲在假山后面不肯出来。有一会甚至还爬了上去,结果下不来,一直躲到了深夜。”

她笑着提前旧事,丝毫没有时间带来的生疏,仿佛还是昨日一般。

沈净懿听她讲些这些陈年糗事,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企图将这事儿给带过。

她却握住她的手:“后来是我找到的表哥。”

沈净懿看着她的眼睛,晃了一下神。

外公去完养心殿又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他又单独找沈净懿聊过,特意支开了表妹。

外公说话做事向来直接,从不拐弯抹角,他直言告诉沈净懿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

阿佩怀了孕,但她不肯说出对方是谁,只说要将这孩子给生下来。

“她的性子自幼便倔,家中没人能说动她改变想法。可若是这孩子当真生下来了,她的名声也就毁了。”他看着沈净懿,“听一,外公知你性子温吞,又与阿佩交好,将她交给你,我也放心一些。”

沈净懿终于听明白外公话里的意思。

觉得她软弱好拿捏,所以让她来当这个孩子的父亲。

她只觉得此举此番言论都甚是可笑:“外公,我心疼阿佩的遭遇,可这一切凭何让我来承担?”

“你不是想要皇位吗,只要娶了阿佩,就算是为她,为她腹中的孩子,我也会助你登上这九五至尊的帝位。”

自幼沈净懿便极为羡慕阿佩表妹,她是带着全家的疼爱宠溺来到这个世上的。

哪怕是一向严厉不苟言笑的外公,都对她有求必应。

沈净懿最终还是答应了外公的提议。

她知道自己的松口意味着什么。

前些日子突然冒出的念头,通通被清扫干净。

她去了一趟镇南王府,没让婢女通报就直接进了屋。

正好赶上沈今安在换药,上衣悉数褪去,他面朝床头跪坐,一只手握着床头横杠。

腰背轻轻往下塌。

大夫正拿着药往他的伤处擦。

他微微皱眉,后背的肌肉全部紧绷着,瞧着健壮又结实。

是了,也只有这种蕴含爆发力的身体,才能在战场上轻易斩获敌首的项上人头。

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腰腹的肌肉轻轻卷起。

汗水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落,砸在身下的床单上。

都已经湿了一半,足以可见这药到底上了多久。

沈净懿走近来。

听到声响,他往这边看了一眼,在看到来人的脸后,他迅速扯过一旁的衣服穿上。

并对她露出一贯轻松的笑来,仿佛刚才的痛苦都是假象:“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想我了?”

大夫在一旁皱眉,他如今这伤不能有太大动作。

但想到这人的性子,本身就是个不把自己命当命的人。

说再多也无用,索性就默默闭上了嘴。

他将东西收好,然后便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沈今安牵着沈净懿换了个地方。

床单上都是他刚才流的汗,她对气味敏感,他怕她又会反胃。

沈净懿觉得无所谓:“你以前同我欢好时,哪次没有流过汗?”

他流的汗没有半分难闻的气味,反而干干净净,让人踏实心安。

她说起这些,越发自然。

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提及此事就会发狂炸毛的沈净懿了。

沈今安为她倒了一杯茶,吹凉些了才递给她:“那不同,那是舒服的。”

“这次是难受的?”

她问。

沈今安沉默片刻,笑着岔开话题:“倒是你,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让你看到这个场景,今日莫是又要做噩梦了。”

沈净懿说:“那你今日陪我一起睡吧。”

他轻笑着正要回答,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整个人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了神。

“你说什么?”

他似乎不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非要她亲口重复一遍。

沈净懿难得这么有耐心,甚至还靠近他的耳朵,揪着他的耳朵,嘴巴吻上去。

柔软的唇,贴着他耳鬓厮磨。

“我说,哥哥,你今天陪我一起睡吧。”

她吐气如兰,不再故作粗声粗气,而是恢复了她的本音。

轻柔软糯的声音,此时刻意压低,娇滴滴的撒娇。

像是胸口被人灌了一桶蜜。

他的心脏被糊住了,耳朵也被糊住了,甚至连所有的理智和独立思考的能力,都被通通糊住。

哪怕她要他的命,他也会豪不犹豫地点头。

那天晚上,沈净懿留宿在镇南王府。

很难得的,他们在同一张床上,居然什么也没做。

只是最简单的相拥而眠。

他身上有股清清淡淡的香味,是他本身就有的。幼时沈净懿总爱偷偷跟在他身后,闻到那股清淡的香味后,她的心尖仿佛往外渗蜜。

此时,与清淡香味混杂的,还有草药的气味。

沈净懿被他搂在怀里,枕着他的胳膊,被子里不再整夜寡冷,而是暖烘烘的。

想不到一个沈今安,竟然比十个汤婆子还管用。

她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说他这身腱子肉要是再软上一些就好了,如今这样硬梆梆的,有点硌人。

沈今安笑着将她搂得更紧:“胸口是软的。”

沈净懿好奇的隔着衣服去摸,果真比其他地方要软上许多。

“为何只有这里是软的。”

见她一脸惊奇,他笑着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用力的时候才会硬。”

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光是研究他的胸肌就研究了半晚。

夜更深了,她却好像没有要入睡的打算。

握着沈今安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那里已经隆起一道小小的弧度来。

掌心隔着血肉也能感受到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幼小的生命。

“你想好要给它取什么名字吗?”

“铮。”他将她抱在怀里,“很久以前就想好了。”

她不解,在他怀里抬起头:“为何要叫铮?”

他笑了一下,低下头,与她鼻尖碰着鼻尖,轻轻蹭了几下:“你五行缺火,偏偏取了带水的净。铮,去了你名字里的水。我希望它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好好保护它娘亲。”

铮。

真好听的名字啊。

沈净懿也笑了。

阿铮。

只可惜,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它了。

这孩子终究是留不得的,她要做的事情太多,这皇宫内的变故也太多。

她不可能放下一切离开那么长的时间,去远处养胎。

更何况,明日她就会去求父皇指婚。

所以,这孩子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