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1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遥遥 3658 字 2022-12-19

这日夜里, 用过晚膳,裴青玄带李妩出了紫宸宫,乘辇到达皇帝私库。

“最近忙着春税之事, 白日无暇陪你, 你不是嫌紫宸宫里闷么。”他牵着她的手, 行走在摆满琳琅满目的绸缎、珠宝、首饰、摆件、香料、古玩的红木货架之间,又将那一枚纯金打造的钥匙放在她掌心:“你若觉得无趣,就来这边逛, 看中什么,随意取用。”

说话间,又从那满满当当的珠宝匣子里取出一串浑圆明亮的南珠, 在她脖间比了比, 眼见烛光之下, 美人肤如凝脂, 硕大明珠衬得她容色愈娇, 裴青玄眉梢微挑:“这些珠宝首饰, 用在阿妩身上, 方显价值。”

李妩打量着这间华美而奢丽的库房, 天下好物尽集于此,随便一颗珠子、一根丝线、一片砖、一个瓦,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富贵——

虽说她手握着库房的钥匙, 看似是主,实际与他私库里这些珍藏, 并无二异。

思及此处,李妩对那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提不起丝毫兴趣。裴青玄却很有兴致, 各种鲜亮珍贵的布料每色都挑了好些, 连带着华美精致的首饰也都装了两箱。

等俩人从私库满载而归, 刘进忠笑吟吟迎上前:“陛下,都按照您吩咐的办好了。”

李妩撩起眼皮瞥了身侧男人一眼,他又吩咐了什么?

裴青玄读懂她的眼神,牵着她的手,薄唇微翘:“你来便知。”

他牵着她往寝殿走,推门而入,原本略显清冷古朴的寝殿彻底变了个模样——

四周窗幔与床幔皆换做典雅苍苍色,花纹样式也是寓意吉祥又受女子喜欢的缠枝莲纹、宝相花纹、缠枝蒲桃纹样,榻间被褥枕头也一应换成李妩素日喜欢的颜色,屋内屏风、桌椅衣橱、妆台案几都换了全套,靠墙书架上的书册全是李妩爱看的,就连墙上挂着的骇人狼皮、狼头也不见踪影,转而挂上书画大家梵释和尚的传世珍品秋霜枫林图。

可以说,寝殿内的每一处,哪怕是梳妆台上装胭脂的瓷盒花纹,都无比符合李妩的心意。

她便是想挑刺,也挑不出半点不妥——

除了屋内长身玉立,静静打量她反应的男人。

“阿妩觉得如何?”他问着,幽邃黑眸定定看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李妩抿唇,心下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默了两息,她疑惑看他:“为何突然弄这些?”

未得到预料中的喜悦,裴青玄眼底笑意淡了三分,语气仍是温和,拉着她到榻边坐下:“阿妩以后便住在这,总得叫你舒心才是。”

李妩被他拉坐在腿上,怪不适应,扭着腰想起身,又被他牢牢掴住。那只修长手掌不紧不慢摩挲着,带着绝对掌握的力量:“有何不满之处,阿妩尽管说,朕叫他们再换。”

李妩不说话,直到那落在脸上的目光锐利得再无法忽视,她才出声:“都很好。”

裴青玄眉眼微舒:“阿妩喜欢就好。”

他让她依偎在怀中,把玩着她的手,神态怡然:“以后你就在这安心住着,闲着就看书、绣花,朕忙完了就来陪你。阿妩不是喜欢花木么,朕让他们将外头那片竹给拔了,砌上一道墙,给你种满墙满院的花……”

寝殿窗外是一片盎然绿竹,从竹影再往外眺望,虽有朱墙围着,仍能看到远处一些楼阁景致。可他竟然要在墙内再筑墙?李妩难以理解地看他:“你是要将这里变成监牢,将我当成你的囚犯吗?”

“又胡说了。”裴青玄垂眼,握着她的手惩罚似的放在唇边轻咬:“这是你我的寝殿,是我们的家。”

李妩顾不上手指被他轻咬又细细吻过的酥痒,只讷讷地想着,一座装饰华丽的笼子,算哪门子的家?

“听人说,你前不

久还在玉照堂搭了个秋千?”

见她愣神模样,他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喜欢玩秋千,明日朕忙完政务,与你搭个新的。”

李妩恍惚间就颠倒了个,被他正面抱坐在怀中,他好似很喜欢面对面,无论是他在上,还是她在上,他总是睁着一双眼看着她,将她看得清清楚楚的同时,还会让她也睁开眼,看清楚他的模样。

有时李妩实在受不住,会抬手去遮他的眼,哀哀求他,不要看。

那目光太灼热太疯狂,像是身躯之外的另一层枷锁,牢牢束缚着她,叫她只能辖制于他的掌下,像个提线傀儡任他摆弄。

最后一层裹身的锦缎滑落在地,李妩无力攀着男人的肩,双眼迷离盯着烛光笼罩下温馨殿宇,心想着,该寻个机会与太后见上一面才是。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能忍受多久,或许没等到她逃跑,她就被他同化成了个疯子也未可知。

**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朝会,李妩能清静独处一阵,其余时间,她几乎与裴青玄形影不离。

哪怕他批奏折,也会命人给她搬张椅子,让她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活动。

待忙完宫务,他带她一起做秋千,与她一起品香喝茶,还会将她带到镜前,替她描眉挽发,将她好端端的衣裳剥了,给她换上尚衣局送来的华美春衫,又将那匣子里璀璨奢靡的珠宝替她戴上,镜中之人灼灼明艳,如圣光笼罩的雪山间开出一朵霜雪凝结的晶莹神花。

“从前朕就想,若是朕执掌江山,定要搜罗世间一切好物,统统给阿妩。”

他从后拥着她,亲昵贴着她的颊:“看啊,朕的阿妩多美。”

粗粝长指一点点描画着她的轮廓,黛色的眉、莹润的眸、小巧挺秀的鼻,再到她朱樱色的唇,摩挲轻捻,又缓缓撬开,眼中慾念又变得汹涌,大掌托着她的脸,他哑声道:“舌头伸出来。”

李妩眸光黯了黯,虽不情愿,这几日领教过他的手段,也知不顺从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掠夺。细白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她仰起脸,照他说的做。

“真乖。”清浅的吻落在她的唇角,像是奖励的糖果,又陡然变得激烈,含住她的舌尖吮着,浓烈热息混合着龙涎香气迅速占据了她的呼吸。

他亲手给她换上的花纹繁复精致的簇新裙衫,又一件一件被剥落,如夏日荷塘里那层层绽放的浅粉花瓣,蜻蜓点水,花蕊沾露。

良久,窗外天色变得灰暗,李妩蜷在他怀间平缓气息:“明日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把玩她发丝的手指微顿,裴青玄低下头,高鼻蹭了蹭她被香汗浸染的额发:“阿妩是被朕入糊涂了,这儿便是你的家,你还要回哪去。”

上次那七日连着这些时日,李妩已不知听他说了多少孟浪荤话,虽不像乡野莽夫那般粗俗不堪,但偶尔几个字眼也叫她面烧耳热,不客气咬了下他放在唇边的手指,她道:“我要回太傅府。”

裴青玄道:“回去作甚?”

“算上今日,已经五日未与家中联系了。”李妩看他,水眸潋滟:“我入宫前,说了会给他们传信报平安。”

“哦。”裴青玄淡淡颔首:“你兄长前两日派人来打听过,散朝后,朕便让刘进忠给他传话,说你一切都好。”

李妩微怔,而后有些丧气:“你是打算一直这样关着我,不让我见任何人?”

话音落下,俩人之间一片沉默。

李妩听得自己心跳砰砰声,以及头顶传来的平稳呼吸,许久,终有回应传来:“你若想见他们,散朝后,朕让他们来紫宸宫。”

来紫宸宫,他的地盘,到处他的耳目,压根就无法好好说话,倒不如不见。

心下思绪转了几转,她垂下眉

,嘴角也往下捺,拧身就要从他怀里离开:“你就继续关着我吧,把我关到死好了。”

才起来一点,便被勾住腰按了回去:“不是允你见了,怎还耍起孩子脾气?”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你的眼皮底下,那算什么见?”李妩看着他,含怒带嗔:“难道这些时日,我还不够顺着你么?现下我就这么小一个要求,你都不肯答应,还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爱我,什么都愿意给我,我看根本就是鬼话连篇,你压根就没想改,更没想与我好好过。”

虽是指责话语,裴青玄看她这乌眸圆瞪的模样,只觉可爱得很,抬手捏了捏那绵软的颊:“没良心的小混账,朕如何不想与你好好过了?只是阿妩狡猾得很,惯会哄人,又生着一身反骨……”

边说着,他的指尖沿着她的背,一寸寸按着她的脊骨,语气不辩喜怒:“说实话,朕不信你就这样安分了。”

感到掌下纤薄脊背微颤一下,裴青玄狭眸眯起,似笑非笑:“抖什么,难道被朕说中了?”

“什么说中了。”李妩眼睫轻眨,避开他的目光,又去推他的手:“是你弄得我很痒。”

“这样。”裴青玄收回手,仍是玩笑口吻:“朕还当阿妩心虚。”

“我有什么好心虚。被你困在这里,成日连个殿门也迈不出,想寻个人说话也寻不着,我想要出去,想去见家里人,这很奇怪吗?是,我承认,现下这般跟你,我心里仍憋着一口气。可你不想想,你这般囚着我,我如何能顺气?”

李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笑意:“你说你会改,变回从前的样子,可你根本没改——从前的玄哥哥不会像你这般对我。”

忆起从前,裴青玄眉心微蹙。

平心而论,再看从前那个自己,好似除了拥有阿妩的爱,其余诸般,愚不可及。不怪丽妃母子嚣张无所忌惮,豺狼虎豹怎许羔羊称霸王?换做是他,势必也要去争去抢。

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谁掌握权力,谁便掌握一切,土地、财富、女人、话语权、制定天下的规则……

“阿妩。”裴青玄看着怀中娇小女孩,就如幼年与她厘清道理般,神态宽和从容:“朕答应你会改,如今也在改,但你也要给朕一些时间……阿妩,你太急了。”

他叹了声:“你的眼睛告诉朕,你是那样地想离开。好似只要朕一松手,你就会消失不见。这种情况,你叫朕如何放你呢?”

李妩脸上褪了几分血色,尽管此刻她更该镇定,可他这样直白点破她的心,还是叫她不寒而栗。

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叫她心口发紧:“你以为朕与楚明诚一样好愚弄么?你说两句好话,床上顺从些,朕就被你哄得不知天南地北,由你拿捏了?傻阿妩,朕先前在你这跌过个跟头,吃了那样大的教训,总得长记性了。”

李妩实实在在感觉到了一阵绝望,像是兜头挨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的冰冷,绝望无孔不入的渗入四肢百骸。

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会觉得自己斗得过他呢?谁给你的胆量,竟将楚明诚与裴青玄相提并论,是真的在楚国公府待三年待得太安逸,隔三差五与赵氏斗斗法,就觉得自己有些手段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与他撕破脸,大吵大闹,而后被他看管的更严?不,不行,那是条彻头彻尾的死路,毫无生机。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装,便是再拙劣的演技,老虎也总有打盹的时候——

“我知道,你再不肯信我了。”李妩垂下眼,告诉自己暂时放下逃跑那事,抬起一双真情实意想家的眼眸:“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被关着了……哪怕你让我在宫里走走,去御花园转转,也比关在这里强。玄哥哥,阿妩求你了。”

听着这一声轻轻软

软的玄哥哥,再看她那双泪意朦胧的美眸,裴青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出去逛可以,但须得叫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