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2 / 2)

二嫁帝王 小舟遥遥 2268 字 2022-12-04

她虽穿着件寻常的灰蓝色袍袄,但李妩看她那一板一眼的站姿,便知她不是寻常人,这得是在深宫多年的老嬷嬷,才能时刻保持这样的姿态。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灰蓝袍袄的嬷嬷也朝她这边看来。

隔着遥遥的距离,李妩看不清她的容貌,却能感受到她目光的锐利,以及那份来自她背后主子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逃不掉了。

明明天高地阔,城池繁茂,李妩却觉头顶有一张无形的网,密不透风笼罩着她,而后一点一点慢慢收口,叫她胸口压抑地快喘不上气。

“主子,主子……”素筝被自家主子越发惨白的脸色吓得不轻:“您别吓奴婢啊。”

李妩一把攥住素筝的手,在大丫鬟惊愕的目光里,她咬牙低语:“待会儿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喊叫。回头旁人问起,你就说今日陪我逛书铺了,知道么?”

素筝愕然无措,触及那双乌黑坚定的目光,才木然地点了点头:“是、是,奴婢全听主子吩咐。”

李妩对素筝行事

一向放心,遂松开她的手,自顾自理了理衣袖:“让马车先回府,你陪我去前头逛逛。”

素筝应诺,照着吩咐去办。

很快,楚国公府的马车先行离开,素筝亦步亦趋跟在李妩身后,一步步走向那条长巷。

那灰蓝袄袍的嬷嬷像是早料到她会过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老奴拜见娘子。”

隔着一层帷帽轻纱,李妩面色沉凝:“他在车上?”

嬷嬷不语,只朝李妩伸出手,作搀扶状:“娘子请上车。”

李妩看这嬷嬷一副毫不容情的模样,知道多说无益,咬了咬牙,撑着她的手上了车。

叫她惊讶的是,掀开车帘,车厢内空荡荡的,并未见那人。

反倒是那嬷嬷跟上了车,打开车厢里一个紫檀木雕花小盒,从中取出一条黑色绸布:“还请娘子垂首,让老奴替你蒙上眼,莫要叫主子久等。”

她既已上了马车,就如笼中囚鸟,挣扎也无用,遂低了头颅,闭上眼睛。

那嬷嬷见状,挑眉赞道:“娘子果然通透。”

又回馈她的配合般,添补了一句:“您的丫头老奴会帮您照看着,待主子放你归家,那丫头也会随你回。”

李妩眼皮动了动,低声道:“多谢。”

带着幽幽龙涎香味的黑布甫一蒙上眼,眼前便陷入黑暗,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李妩与那嬷嬷坐在车厢里,两厢安静,只听得窗外时不时传来一些街边杂响。

渐渐地,窗外纷杂的响声少了,随后越来越静,静到人心都发慌。

李妩也不禁捏紧了膝头裙衫,耳间唯充斥着她聒噪如鼓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娘子可扶稳了老奴。”一双结实粗糙的手挽住了李妩,那嬷嬷带着她下了车,又牵着她往门里走。

失去视觉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李妩无时无刻处于不安状态,便是有人搀扶着,她仍走得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分出精力去想,那人将楚明诚支出长安,现在又是让乞丐传信,又是蒙她眼睛,这般故弄玄虚,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要像先前那样,羞辱于她?

前两次见面的记忆涌上脑海,李妩心下悚然,再想起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前进的脚步也顿住。

“娘子怎么了?”那嬷嬷见她一路温驯,临门一脚了却停住,不由蹙眉:“快到了。”

李妩身子忍不住发颤,哑声道:“他…已经来了?”

看着面前这张精致如玉的小脸难抑惊惧,那嬷嬷也生出一丝不忍,轻轻嗯了声,又压低声音劝了句:“男人都一样,顺着他,娘子也能少吃些苦。”

李妩打了个激灵,心下也凉了大半截。

待到嬷嬷扶她走进屋内,嗅到那扑面而来的合欢香气,李妩几度想扯下眼前黑绸,夺门而逃——

理智却告诉她,不能逃,也逃不掉。

神思恍惚间,那嬷嬷牵着她到榻边坐下。

“主子,人已带到。”

“下去。”

沉金冷玉般的熟悉男声于不远处响起,语调平缓,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

嬷嬷应了声是,转身离开,脚步渐远,随之又响起一声木门紧紧阖上的声响。

吱呀——

轻微一声,落在李妩耳中却如刀凿斧刻般,叫她心惊肉跳,原本只是攥着的指尖都深深掐入掌肉里,她也不觉得疼,只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之上,小心捕捉着屋内的动静。

少倾,在沉寂混沌的黑暗中,一阵靴子橐橐而来的声响越来越近,鼻间也涌入独属帝王的龙涎香气。

这华贵矜雅的香气无孔不入地笼着她,连同着强烈的恐惧侵袭全身,叫她肩

头都不住地颤抖。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可因失去了视觉,他便像一团难以预料的危险,她只得被动地僵坐着,不敢出声,更不敢有所动作。

直到男人冰凉的指尖落在她的额心,浑身肌肤霎时激起一阵战栗,她浑身紧绷着,清晰感受着男人的长指犹如吐着鲜红的信子的蝮蛇,沿着她的眼睛、鼻尖、唇瓣缓慢游移,又落在她的脖间,短暂停顿,来回摩挲。

李妩只觉背脊恻恻发凉,若她没记错,颈间有块昨夜留下的吻痕。

“看来朕上次的交代,阿妩都忘了。”

偏冷的声线在头顶响起,李妩呼吸急促起来,两抹失了血色的唇瓣翕动着,试图寻个合适的措辞:“我……”

“嘘。”

粗粝的指腹按住她的唇,男人稍俯下身,灼热鼻息若有似无拂过她的眉心:“待会儿有你出声的时候。”

模棱两可的话语叫李妩遍体生寒,一颗心也直直往下坠,仿佛坠往望不见尽头的深渊。

唇瓣上的长指挪开,他道:“既不听话,得罚一罚,才能长些记性。”

李妩眼睫猛颤两下,正惴惴猜度着他要做什么,面前之人却直起身,连带着鼻间的香气也淡了些。

细听响动,他于不远处落座。

拉开的距离叫李妩紧绷的心弦稍松,又听得两下低闷的长指叩桌声响起。

叩、叩——

再次停下,那道清冷嗓音于一室静谧缓缓响起:“把衣裳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