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修士开启画舫上的禁制,女子运转全身灵力,强行破开禁制,阵纹碎裂,她唇边流下一丝血线,从窗中跳出,消失在江水之中。
“追!”
夜色降临,天边无星无月,江水静默流动,水面下有暗潮汹涌。
山洞中,女子包扎好肩上伤口,玄铁面具下的神情晦暗不明。
身为玄阴最好的刺客,每次刺杀之前,她都会做好完全的准备。但这一次,她并不知道今日阻止自己的人是谁,
回忆起青年含笑的神情,女子眼神微冷,真是个麻烦。
山洞中燃起火堆,火焰晃动,女子忽然冷声开口:“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燕愁余摸了摸鼻尖,自暗处走了出来。
他对自己隐匿气息的本事原是有几分信心的,不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女子站起身,丝弦缠绕在指尖,冷冷地看向来人。
不过瞬间,几道丝弦席卷而来,燕愁余身形缥缈,穿行过交织的丝弦之间,显得游刃有余。
“姑娘为何要杀西门家主?”他含笑问道,“他虽然唯利是图,但到现在,还不曾做过十恶不赦,需以死谢罪的恶事。”
“刺客杀人,何曾需要理由。”女子冷声回道。
“刺客杀人,终有一日,也会被别人所杀。”燕愁余叹了一声。
女子冷笑一声:“想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燕愁余握住来势汹汹的墨色丝弦,太上葳蕤借力而起,身形鬼魅,指尖如玉,径直刺向他的心口。
在她的指尖落下之前,燕愁余握住了纤弱手腕,神色微凝。
女子想要挣扎,被他制住另一只手,一时之间,像是落入了他怀中。
“天乾燃血蛊。”燕愁余沉声开口,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识到如此阴毒的蛊。“你是玄阴刺客。”
据传,东域最大的刺客组织玄阴之中,就有一道天乾燃血蛊。
女子挣脱他的束缚,丝弦穿透岩壁,她借力而起。便在这时,燕愁余揽住她的腰,女子再次出手袭来,他抬手接住,两人瞬息之间就过了数十招。
燕愁余的手自她脸侧掠过,玄铁的面具一松,坠落在地,露出一张苍白得不见什么血色的脸。
她生得很好,朗如明月,其色窈窈,只是那双眼睛很冷,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寒雪。
燕愁余有一瞬的怔然,太上葳蕤收起丝弦,悬停在岩壁之上。
燕愁余抬头看着她:“你可知道,天乾燃血蛊虽然能让你的修行没有桎梏,但却是以燃烧寿命为代价,你如今有化神修为,但寿命却只剩十余载。”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冷声回道。
玄阴一向是以幽冥寒毒控制手下刺客,但幽冥寒毒在她体内十余载,早已发生了异变。或许她该觉得荣幸,整个玄阴唯一一道天乾燃血蛊,竟然种在了她体内。
被种下蛊虫之后,她所行一切便受蛊母操控,稍有不从,便有万虫噬心之痛。
等她寿命将近之时,蛊虫便会钻入她脑中,将这具身体彻底变为傀儡。
燕愁余没有再动手,他看着女子,温声道:“倘若种下天乾燃血蛊非你所愿,我可帮你驱除蛊毒。”
驱除蛊毒?
女子冷淡地看向他:“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能解天乾燃血蛊。”
“燕愁余。”青年看着她,含笑道。
一剑霜寒十四州,他是天衍宗门下,飞霜君燕愁余。
那是太上葳蕤和燕愁余的初见,当然,那时候她还不叫太上葳蕤,玄阴刺客没有名字。
“那我该如何称呼姑娘?”
“少虞。”
她从前有个名字,叫少虞。
“少虞姑娘。”他含笑看着她,温声开口。
她满手血腥,以为自己必定要堕入地狱,此生不得解脱,却有人要拉她离开泥沼。
“为什么要帮我?”
“许是因为,我一向喜欢多管闲事。”
要解天乾燃血蛊并不容易,绝非一日两日的事,在太上葳蕤迟迟不归玄阴之时,玄阴中的母蛊被催动了。
赤红的血线蔓延全身,连脸上也不能幸免,剧痛侵袭,太上葳蕤强忍住剧痛,额上汗水滑落,打湿了眼睫。
燕愁余抱住她,右手握住她的手腕,随着灵力传输,缓解全身膨胀的经脉。
但灵力缓解不了万虫噬心的痛苦,她脸上神情因为痛苦而扭曲。
燕愁余将手放在太上葳蕤嘴边,她狠狠咬了下去,骨节分明的手上多了一道齿痕。
天乾燃血蛊发作了一夜,直到天光霁明之时,才恢复了平静。
太上葳蕤看着朝阳一点点从云层后升起,轻声道:“天亮了。”
燕愁余抬头望向天
边,晨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神情很是温柔:“天总会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