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提前准备好了要远行一样。
宋槐站起身,朝着房门口走去,就在他走到门边的同时,外面响起了锁扣被打开的声音。
刚刚还困锁着宋槐的房门,这时候很轻易地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宋槐披上外套走出房间,门外有四名宋家的守卫在看守着,这四个人表情冷硬得如出一辙,仿佛没有丝毫感情的工具,在见到宋槐出门之后,他们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宋槐的身后。
宋槐皱眉:“不要跟着我。”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去,但后面的人就像听不懂他的话,仍然紧紧地跟着。
宋槐语气不耐:“我说了别跟着我,有连嘉朔跟着就……”
他话音霎时停住,在意识到连嘉朔不在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十分狼狈。
他迅速收了声不想再说话,这时候其中一个守卫终于说道:“少爷,家主命令我们在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接您回去,在这之前您可以处理好一切没做完的事情。”
宋槐脚步只停顿了刹那,就继续往外走去,当这群人根本不存在般。
明明没过多久,但再走出房间的时候,宋槐看着学院里四周熟悉的环境,却平白的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总走在他身侧的那个人不见了踪影。
宋槐朝被炸毁大楼的方向走去,在这期间他用了很强的克制力,才没让自己习惯性地往身侧的方向看。
到达大楼的时候,这里附近已经没什么围观的人了,只剩下学院的守卫和后勤仍然在不停地整理建筑的残骸,从其中搜寻存活者的气息。
宋槐拨开人群走过去,向负责此事的人了解了搜寻状况。
得到的答案仍然是没有,没有连嘉朔的踪迹,这片废墟下面甚至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事情变成这样,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连嘉朔在爆炸发生之前已经被人救走,所以这里探测不到他的生命迹象,第二则是最糟糕的结果,他早已经在爆炸中粉身碎骨。
宋槐冷静地听着他们的推论,冷静地了解着情况,最后再冷静地离开废墟。
他从头到尾都表现得相当冷静,以至于周围的人们在注意到他的神态之后,都隐约生出了惧怕的情绪。
现在的宋槐就像是行走的危险物品,仿佛随时都有着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捣毁的可能。
在人们小心翼翼的注视之下,宋槐如同幽魂般离开人群,接着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平常热闹的学生会,此刻显得相当冷清。
不少人都在忙着处理这场事故带来的麻烦,所以并没有留在这里,所以当宋槐进门的时候,他看见的只有正在收拾东西的温虞,以及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眼睛通红正在发呆的蔚齐。
宋槐进门的声音,让蔚齐倏地抬起头来,等看清来的人是宋槐之后,他踌躇着站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副会长,我对……”
“让开。”宋槐连看也没看蔚齐一眼,情绪不见半点起伏。
蔚齐眼泪涌了出来,他仍然试图说些什么,可宋槐并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滚出去。”
这话让蔚齐身体僵了一瞬,他求助般地把目光落在了温虞的身上,温虞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离开。
等到蔚齐终于离开,房间里才再度恢复了安静。
宋槐径直走到自己平常工作的位置上,低头无声地收拾起东西,正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接着温虞的身影站定在了他的桌前。
温虞目光复杂无奈而悲戚,看了他许久才终于说道:“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宋槐并没有像对待蔚齐那样,说出冰冷的话语,他只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方迹景呢?”
温虞说道:“他正在跟校方周旋,希望能够再尽力找人,不过他已经算半个军部的人了,毕业庆典后不能在学院待太久,再过几天就要跟随军队去战场了。”
听他这么说,宋槐没什么反应。
本来想在最后见见方迹景,看来是没办法见面了。
正在这时候,温虞又说道:“我这次来这里,其实是来道别的。”
宋槐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对方。
温虞视线虚无地晃过这间房间,到最后才与宋槐对视,苦笑着说道:“因为很多事情,我家里面的人打算把我送到其他星域上学,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再待在这里了,以后……”
“正好。”宋槐打断他的话道,“我也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温虞因为他的话霎时怔住,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这么滑落下来。
他连忙低头擦去眼泪,等到再能出声的时候,语调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鼻音,他勉强地露出个不像笑的笑容,闷声说道:“那这里以后就空下来了。”
宋槐:“会有其他人搬进来。”
温虞再次一怔,喃喃道:“也对。”
宋槐重新站起身,他这时候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事实上除了几件私有物品,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带走的东西。
他起身后对温虞说道:“为了找到连嘉朔,你答应了什么要求?”
温虞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什么要求?”
“不需要你这么做。”宋槐打断他的话道,“如果找他的代价是让你离开这里的话,不需要你这么做。”
温虞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能说道:“你也……”
宋槐截断了他的话:“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先走了。”
身后的温虞还说了些什么,宋槐已经没有再去听,他沉默地走出房间,然后轻轻合上了门。
在转过身的刹那,宋槐脑子里突然多了个清晰的念头,当他从这里离开之后,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他想起之前庆典的时候,在绽开烟花的夜空之下,连嘉朔问过他,是不是其实也很喜欢在学院里的这段日子。
那个时候他没有正面回答。
从小到大他所珍视的东西永远都会消失,所有想要的永远都得不到,所以他想有些东西是不是只要不承认,就不会被夺走。
即便这样,他还是什么都留不住。
“喜欢。”宋槐喃喃说着,时隔很久,独自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