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个圆形的拱顶,那拱顶潮湿而黝黯,一盏半明不亮的小蜡灯在壁间照亮,借着这小小蜡灯的光辉,可以隐约看出这是一间正方形的,四面全是石壁的房间,孟轲看到身子下面铺着霉烂的稻草,暗晦得发黑,一股腐湿的气味一阵阵钻入鼻腔,空气恶浊得紧,他稍微一动,又发觉自己双手已被带上厚重的钢铐,腰际扣着儿臂粗的铁链,两只脚上带着脚镣,脚镣与铁环串连着两根粗粗的铁链,一直拖连到深嵌入石壁内的两枚巨大的铁圈内,身子只要稍一移动,便会发出哗唧唧的声音来。
这是什么地方呢?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孟轲合上眼帘,静静的思索着,于是,他慢慢想出来了,想起自己如何去解救嗜魂牛人的妹子,如何感到身体不适,如何回到木屋找不着蓝莺鸽与包要花等人,又如何望见那一张朦胧的,却可断定是汪菱的面孔,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在情急脱力之下施出的那一记“月蒙影”!
咬咬下唇,他渐渐推断出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早年曾与黄珊珊及那老妇人结过什么仇怨,伤过他们什么亲人,他们才会用这种方法寻找自己报仇,将自己掳来此处。
艰难的转动了一下身躯,孟轲舐舐嘴唇,他感到无比的干渴与痛楚,嘴唇早已经焦裂了,喉咙里又苦又涩,脑子的紧张已经消失,但四肢百骸却一点力量也没有,像经过了一场巨大的病症,浑身上下提不出一丁点劲儿来。
忽然——
他听到一阵轻微的金属撞击声,片刻后,这房间的一部份已缓缓启开,哦,那是一扇石门,这扇石门,也可以说是这间石室的一部份,那厚度,怕不在两尺以上,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在推它,还很吃力得不得了!
门口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三条人影映了进来,孟轲眯着眼瞧去,嗯,那不是黄珊珊与她的老母亲么?她们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约四旬,方面大耳的玉脸书生,这人一身白缎子儒衫,文雅得紧。
三个人慢慢来到孟轲的身前,老妇人用脚踢了他一下,冷冷的道:“孟轲,你该醒了。”
孟轲又舐舐嘴唇,沙哑道:“我是醒了,老夫人,你的气喘病也痊愈了吧!”
哼了哼,老妇人道:“你以为这种场面很有意思,是么?”
孟轲笑了笑,道:“没有这个想法,不过,老夫人,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们?”
话刚出口,他觉得眼前一花,面颊上已火辣辣的挨了四记耳光,黄珊珊的语声带着仇恨的哽咽:“孟轲,记得在年前你与红岭山区‘百魔会’恶斗的事?”
孟轲略微回忆了一下,淡淡的道:“记得。”
黄珊珊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啜泣着道:“记得那次决斗中被你们打成重伤的独眼魔黄亮?”
孟轲平静地道:“当然,那天好像只有他逃掉了——”
他蓦然一怔,道:“是你的家人?”
黄珊珊抽噎得更厉害了,她愤怒的道:“他就是我的父亲!因为后背受了重伤,跑回家里不久就去世了!”
孟轲吁了口气,道:“我并未杀他,动手也是迫不得已,但是……”
黄珊珊哭着,悲切的道:“但是爹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
黄珊珊哭得更凄惨了,她哽咽着道:“是的,你间接杀了他!”
孟轲顿了顿,缓缓地道:“你知不知道他助纣为虐?”
黄珊珊跺着脚,悲哀的道:“恶魔,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你杀了我爹爹,你毁了我的家庭,——天啊!你这万死不足赎其衍的刽子手……”
孟轲淡淡一笑,道:“你已不讲道理,不明是非黑白,我还有什么话好讲呢?”
黄珊珊蓦地凤眼圆瞪,神色凄怖,她俯身朝着他,一字一字的道:“魔鬼,我会用世间最残酷的方法杀死你,我要你受尽痛苦慢慢死去,我要亲眼看见你的嚎陶,亲耳听到你的呻吟,我要割碎你的身体去喂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