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亢奋的情绪里,霍山并没有睡多久,便醒了。
星光洒在光台上。
鹅卵石垒成的高台,上披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光台在滦河东岸,左边靠着一座小丘陵。
约莫80米的样子,光台整体覆盖黑瓦,下面是木质的宫殿。
周围是30米高的围墙,左右一幢布满铁丝网的监狱。
中间是一条汉白玉栏杆围成的台阶,宫殿与监狱成高低品字形。
典型的易守难攻。
从两百年前起,军政官办事处就住在这里。
要说光台这个建筑为什么如此的古怪,还得多亏几个世纪以来的战争。
光台的建造初衷是建造一个防御建筑,同时兼顾美感。至于两个监狱,则是到了工业时代的产物。
这光台监狱关着的都不是一般意义的犯人,他们主要是战争俘虏和其他不方便被民众知道的罪犯。
光台的守备并不严密,只有霍山的卫兵和一些军政常驻人员。
晚上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宫灯亮着很微弱。
这方才入夜一个时辰的样子,便没了些许人气,也着实有些冷淡了。
不过这也很正常,远司在开山,作战部门都移步古城去了。
至于其他职能部门更是远在河曲,这里冷清一些也是常理。
寒鸦扑棱棱飞过,在高高的光台上留下了淡淡的忧伤。
落也萧条,一片片飘零在汉白玉阑干上。
冰冷的风从西面吹来,就像高原上的骑兵,居高临下地扑向中原大地。
风来。
凉了。
一盏宫灯,从正殿的门轻轻地探出来,一个卫兵扶着一个青年人缓步的走在台阶上。
“将军,天冷。”
“是啊天冷了。”
霍山望着天空的月亮轻轻的慨叹一声。
他发现自己突然间有点多愁善感了起来。
一种孤独的清冷,啮碎了他的心,他不再喜欢孤独的陪伴。
自幼习武,从戎,然后为了一些崇高的事业奉献着他的一生。
回过头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然再无亲友。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当时只道是寻常~”(清,纳兰性德,浣溪沙)
冷气飘动,霍山怅惘地望着那一轮圆月。
霍山是读过不少书的,在那些吉光片羽里,也曾经获得过恒久的畅快。
只是没有足够的经历,是难以体会的。
那些沉痛的体验,降临于身,怎一个痛了得。
“将军,可是在思念谁?”
卫兵不怎么识字,但是也是听懂了。
“没有人~”
怎么会有思念呢?霍山都不知道该思念谁。
他爱的人,他不知道,爱他的人,更无从谈起。
“老师。”
“嗯?”
军中无父子,何况是师徒。
“老师是不是在担心他们?”
“不是。”走了。
卫兵望着霍山远去背影,很感动。
脑补了不少东西。
“老师!!”
“哎哟,你在狗叫什么!”
一个身影,以奇怪的姿势,飞快的下降了许多高度。
踩空了。
卫兵笑了,好像是真的。
月亮转过去了。
(实际上这是一颗恒星,只不过很暗淡,在白天的时候被太阳掩盖下去了。)
月光色,涟漪动。
滦河的水清了,静静地流淌在无甚生气的城市里。
将一抡圆月倒应在水中,破碎,拼接,又破碎。
...
...
两百米外的光台的监狱。
却是另一种光景。
漆黑的栅栏,昏黄的灯光,一个血淋淋的人被捆了绑在十字架上。
勾爪,老虎凳,烙铁,麻绳鞭...
茅草上血淋淋的,那捆着的人已经没了人形。
小小的拷问室,挥汗如雨,声音沉重。
“说不说!”
啪!一鞭子打在那团肉身上。
那人身上立马皮开肉绽。
“说不说!”
啪啪!
“说不说!”
啪啪啪!
(作者水字技术渐长。)
...
“尤金先生。”
铁门次第开启,一个高鼻梁,金头发的男子扇了扇鼻尖。
“嗯!”点点头。
监狱里腐朽的味道,混杂着粪便发酵,以及血腥味,非常的重口。
一般人根本hold不住。
尤金点了一根烟,压压惊,眯着眼睛地往里走。
所谓术业有专攻,谍报部门对于拷问学更有研究。
这群军部的人,搞了一个下午,还没撬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所以一个电话打到了谍报部门里,要求一个技术人员过来,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与这件事有关系的尤金,被推了出来。
刚刚得到迁升命令的尤金,可谓志得意满,这个电话把女人堆里的尤金弄得有些兴意阑珊。
“怎么样了。”尤金轻轻地吐了一个烟圈,他很悠闲的样子。
他很快就适应了,暗淡重味又压抑的环境。
可以开始工作了。
接待他的是,一个胖胖的狱卒,横坐标极大。
看起敦敦的,有点简单。
“尤金先生,你来得正是时候。”
“我们已经严刑拷打他20多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