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上来的红骑却不留情面,在松林里兜了个半圆弧的小圈子,直直堵在了松林出口。将那几十骑人马围向垓心,就要扑杀。
“攻!”鼓声潮水一样淹过来。
这是敌人主力。
套人的黑骑走脱不得,被围赶过去到一处,在骑官周围惊惶地拨动着缰绳,“军将?!”
那骑官这时气色也无,秃自执剑不知所措。心里也是大呼,苦也。本来抓驱口,是个美差,却一头撞到了网里。
远处林间层层叠叠都是人影,不可胜计。
“不如,弃了这驱口!”一个青年将头顶兜帽摘下来,扔到了地上,抽出短剑来,就要斩断套索的绳子。
这马儿拖了一个人,怎么也影响马速,斩断了跑得快些。
“今彼众我寡,恐...”青年按下手里短刃,只可惜骑官手劲更大,斩不得那套索。
那骑官也不言语环视众军校,众军校见骑官眼神过来皆侧头避开,保持缄默,想来多有恐惧。
他们失了胆气,不想战。
“此地去武帐不过两里,今竖子金鼓大躁,军中必闻,”骑官勒定马绳,那战马甩着脑袋打着响鼻,在胯下躁动得紧,“救兵只消须臾便到。我辈且战且走,既保得驱口,也有生机一线。”
众人点点头,也知道骑官所说不假。
骑官一挥短剑,“况且弃了驱口,就成了弃君命的不信者,按律当坐!再无缓和余地。”
众人默然,丢了驱口,回去可就不好说了。
骑官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急切开口道,“速速决断!”
红骑越来越近。
青年嗫嚅着嘴还要说什么,却是给那骑官一眼瞪了回去。
“某战!”一个黑脸汉子,把短刃从腰间抽出,狠狠地在空气里划了两下,又将套来的“驱口”提上马,就着那马鞍扎扎实实地捆在前头。
“算某家一个!”
...
有了一个,后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准备战。
骑官点了点头,拨了拨马头,“我有一计,”神色肃然。
众人敛气屏息,静静听那骑官说话。
“分头走,要快,再快!”骑官一扯缰绳,“再快!”
这办法我也会。
计谋,那得有相当的实力才行。
骑官一马当先,一夹马肚子,腾跃出林,正面迎着扑过来的红骑。
两队人马仅仅隔着百步,而黑骑起速太短,未到最快,实在是吃亏了些。
踏踏踏~一道红线扑过来,后面带着黄尘和草叶,大地震颤。
胯下的马匹暴躁无比,甚至有人压不住那马匹,往侧边冲去。
“压住!”骑官一声爆喝。
众人上了些手段,方才将马匹稳住。
马速还在提升,一百步不过少量时间即到。
整个黑骑呈锥形阵,指向红骑中军。
而红骑仗着自己人多,搞了个鹤形阵,就要围上来吃掉黑骑。
骑官反手将身上背弓取下,定了定神,半仰身体,右手一探,取出一只箭来,弯弓搭弦。
短剑划过一个弧线,直直洞穿了一个迎面扑来的骑手,羽箭斜斜插过去,卡在那人的肋骨上,骑手一侧身,便栽了下去。
那人手里的长殳一顿,翘起来,座下战马一个不查,脖子直直给那短头刃戳了个窟窿。
一个骑手一倒,连带着后面几个避让不及的骑手,连连栽倒下马。
骑官一个俯身,避开长殳的穿刺,短剑,干脆利落砍翻一人。
“彩!”
身后的黑骑,纷纷呼喝。见自家军将这般神勇,也打起气势往前冲去。
这一队黑骑,多是斥候出身,论战阵比不得红骑这样的军队,但是老六当多了,也不比寻常精锐。
黑骑就像泥鳅一样,来回穿插,不与红骑纠葛,一时间红骑也围他不定。折进去了十几骑后,黑骑反倒是溜出去了十好几骑。
只是黑骑毕竟是少,一个照面死了也不少。
马战虽说是惨烈了些,但是比起步战来岁要小不少。
黑红交错的局面最后终究是没有形成。
黑骑撕开一个包围圈,突上一座小小的土包,骑官勒住马头,回望身后,只余28骑。
“诸位,”骑官拿起马鞭对着刚刚经历过的松林,拱了拱手,“荣登极乐~”
红骑走到山前也不再向前,也是纷纷勒马不再向前。隔得远远的,飙些没用的聒噪来。
这地离黑骑武帐也忒近了些,若是为了几个驱口陷进去,没准这边倒是要许多成了驱口。
三包的骑官一拨马头整个身体便消失在了山后,涌到林边的徒卒连敌人毛都没摸到,便结束了战斗。
这小小的土丘可不一般,那可是是东山山界,东山以西是周王的地界,东山以东则是商王的地界。
近30年的商周战争,都以东山为中心展开。
双方战了几十次,也是互有胜负。
不过这一次,商周要决出一个胜负来了。
乱纪元要来了,只有打剩下的那个王,才有能力应对最恐怖的昊天上帝。
“叮叮当当~”金铎响了。
一个红色的令旗兵从密林里策马出来,嘴里大声地喊着,“王曰,归!”
空旷的空地上,立马就起了连锁反应,“王曰,归!”
他们精确地像电子元件一样,快速地传递着信息。
声音像潮水一样,一浪盖过一浪,声势浩大。
前部的红骑纷纷收束部下,往密林方向退去。
而那些徒卒,分出一部来打扫战场,他们蹲下身来,将战死介士身上的披甲剥下,将尸体堆积起来一把火烧了。
至于那些马匹,死了的,救不活的,就地屠宰,伤得轻的迁走。
整个场面静静地进行着,根本没有得胜的半点喜悦可言,他们的表情木然,就像提线人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