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她语调艰涩，“真没注意，不是故意的。”
她懒得再脱，起先以为就一会儿的事，结果半天没弄好，好胜心也上来了，偏不想脱下来慢慢拆，非要这么把裙子给弄服帖了。
——你踩我鞋子了。
使不上力了，她一手肘关节顶着洗漱台，另一只手去拿，脚尖也顺着往他的方向滑，不自觉向上时，被谢行川单手擒住。
花瓶旁是花店App的落款，落了日期，和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摘抄，王小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简桃侧身，去后面柜子里给他找剪刀，但她放东西向来没章法，矮处的格子找完了，又去够高处的。
她低头看了会儿，角落处有点挡光，索性举起来，能更清晰地看到细节。
她用手指折腾得入迷，谢行川曲腿靠近，问：“在拆什么？”
终于找到剪刀，正事开始，谢行川低着头极为认真，简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蓬松的发顶，神游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的事，人也跟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似乎一瞬间穿越回学生时代，她抵着额头从草稿本上撕出一个小角，因为老师在上课或者班上安静，只能把诉求写在纸条上，然后扔进谢行川笔袋里。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发觉，谢行川并没在听。
察觉到危险气息，她下意识想后撤，然而被他成功预判，死死擒住，动弹不得。
她一直如此，心无杂念地陈述一件件小事，而他也一直如此，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地，把那些不重要的小事，如此珍重地封藏。
谢行川抬头，鼻尖抵在她裙摆的位置，紧扣在大理石台边沿的手背绷起掌骨，他笑了下，嘴唇微红，似是蛊惑：
简桃拾起，展开。
谢行川伸手，目光微垂：“你没老公？”
扣半天没扣上去，她才发现，大概是为了防止快递时扣子刮花布料，搭扣处用线包了起来，得自己拆开。
然而预感无限趋近于真，谢行川俯身与她膝盖平行——
“……”
“剪刀太尖了，我怕扎到自己。”
“用剪刀。”
谢行川垂眼，要笑不笑地：“现在知道挪了？”
她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她好奇心实在重，沿着边线将六芒星打开，扩开的瞬间，有个小小的东西掉了出来。
——别抖我椅子。
“试试？”
谢行川目光下挪。
简桃将几个纸折的六芒星挑出来，暗慨他真是好有闲工夫，这东西难叠，高中时每天作业那么多，他居然还有几个这么整齐的。
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随着她动作愈发前倾，膝盖上方的裙摆也顺着撩上去一截，露出白得有点儿晃眼的腿，这么容易堆积的地方，竟连一丝赘肉也无。
“别往这儿踩。”他低声。
裙摆早已在动作间撩起许多，露出白到晃眼的腿根，在冷色灯光衬托下，愈发细腻。
就这么观摩她拆了十秒，谢行川道：“按你这个速度，天黑之前都不一定能拆完。”
他身子一倾，她脚尖很轻易地就碰到他大腿，洗手台高，她拖鞋早掉了，也踩不到地面，才半天没用上劲。
——下节课要交英语作业，你现在写。
这回拆的速度很快，一结束，简桃不动声色地挪回自己的脚尖，又被他捉住脚踝。
她轻咳两声，往旁边扭了扭，又被他托着腰重新摁回来。
——红笔还我。
她心跳加速。
“噢。”
简桃同一时间开口道：“别——不行——”
她站在原地恍惚许久，许久许久，这才扶着桌台，慢慢起身。
桌上摆着今晨刚送来的新鲜玫瑰，是她前些天订的每日鲜花，摆在花瓶里，总归好看许多。
“我也没——”
不可思议的感觉如同海水一般漫过胸腔，她想谢行川怎么可能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嗯，那是有意的？”
可就在对上光线的一瞬间，她看到本该透明的折纸内部，有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有什么不行的？”
谢行川晚上回来时，她正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试自己新买的裙子。
简桃趿着拖鞋重新走到角落，俯身打开盖子。
一旦获知了真相，再看这些东西，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目光顺着那处，微微向内移动。
——能让江蒙别打呼了吗？
简桃抬眼，因为低头太久，还有点晕：“那你说怎么办？”
她应了，但他怀疑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的脚尖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里面的摆放和她上次关上时一样，那就代表谢行川一次也没动过，她心说真就这么坦荡？
简桃还以为是他叠的习惯，但每个举起来，里头的形状都不一样，手指捻上去，大小也不尽相同。
“哎，你就在这儿，别动。”她脚尖往上攀了攀，整个脚掌完全踩实，“刚那个姿势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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