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虽然当初被骗了, 但蛰偶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悠仁,而且现在有了更讨厌的对象作为比较, 他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悠仁了。
忍不住开口和虎杖说:“悠仁再等等哦, 我现在要先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收拾掉才能找你玩。”
虎杖悠仁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对面几乎和人类没什么差别的真人,瞪大了眼睛。
“又是一个特级……?”
七海建人啧了声,扣着领带结将领带扯松了一点, 从腰后拿出一把缠着绷带的奇怪武器,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恐怕没有那种时间。”
“我还有两个小时下班,希望你们不要浪费时间。”
“真麻烦。”真人嘀咕了一声, 甩甩手,彻底断裂的手掌从骨骼开始, 覆上筋肉组织和皮肤,迅速生长出来。
他看了眼入口处冒出来的三个咒术师, 又瞥了眼完全不在意立场,手里还拿着黑色锤子的人偶, 摊了下手。
“没意思, 我先走了, 你们慢慢玩。”说完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翻下围墙,直接跳了下去。
七海建人迅速跟上,语气极快的交代着:“这边交给你们,先撑着, 别放跑了,支援很快就到。”
“是!”
不用七海交代虎杖悠仁这次也没打算放走这只咒灵。
他手上的诅咒这次说什么也要解开。
在七海的身影也消失后, 蛰偶慢慢转过身, 身影开始拉长, 逐渐变成命的样子。
命:……
看出来了, 这小家伙是真的喜欢他这个外表。
虎杖悠仁也有点哽住,抬起手,弱弱的说了句:“要不,你换成别人的样子?”
再这么搞几次,他真的要对命产生阴影了。
蛰偶摇摇头,抱着手中多出来的彩球,笑着说:“悠仁,我们一起来玩吧。”
那个微笑瞬间让悠仁想起之前的遭遇,忍不住退了一步,连忙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命稍显无语的神情映入视线中,将那个恐怖的笑容置换之后,虎杖悠仁才夸张的拍了拍胸口。
明显一幅松了口气的样子。
命:……
你礼貌吗?
蛰偶也终于看到了跟在悠仁身边的命,皱了皱眉。
“悠仁还是和更喜欢和他一起玩吗?”他像是很不解似的发问:“明明我都已经变成他的样子了,悠仁还是不想和我玩?”
“还是说,只要他消失了悠仁才会和我玩吗?”
“等等等等……!”看他把充满杀气的目光怼向命,虎杖悠仁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逻辑在哪,但他还是不得不先解释:“这跟命没有关系!”
虎杖悠仁试图说服蛰偶:“你那些游戏太危险,而且用别人的脸交朋友是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知道吗?朋友就是要真心相待才能被称为朋友吧?”
他向前一步,脸上露出亲和的笑,语气也放低了几分,道:“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的话,用你原来的样子就可以,不需要变成别人的样子,还有就是,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你那些游戏对我来说实在有点难度,或许我们可以玩一些别的?”
“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先解开我身上的诅咒吗?”
蛰偶歪了下头,看看他身后的命,又看了看虎杖悠仁。过了几分钟后,摇头。
“不要。”他干脆的拒绝了。“我喜欢他的脸。”
命:……
“而且悠仁的手我已经准备好要送给父亲大人当礼物的。”
蛰偶抬高了手里的彩球,天真的说着:“这是父亲大人送给我的见面礼,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回礼,我喜欢悠仁,把悠
仁的手送给父亲大人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
虎杖悠仁:……那个所谓的父亲大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杀人犯啊!
‘变态杀人犯’不忍直视的挪开眼,幽幽叹了口气。
他都不知道蛰偶是这么想的。
可真孝顺。
没办法说通,虎杖悠仁只好采取最原始的劝解方式了。
“命,你等下到旁边一点,注意安全。”
他和命悄声说了一句,捏紧拳头便冲了上去。
蛰偶看到他的动作,紧紧抿着唇,气得直接召出自己的领域。
从地面延伸的黑影犹如吃人的大嘴一样,眨眼间就将三人一起笼罩在其中。
视线转换的下一秒,凶狠狰狞的大狗就朝着悠仁扑了过去。
蛰偶拿出诅咒人偶和钉锤,对准的目标却是一旁还没有任何动作的命。
——叮。
铁锤敲击出一声脆响。
命学着蛰偶的样子,歪了下头,轻声说着:“诅咒的话,对我是没有用的哦。”
看他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蛰偶睁大眼睛,不信邪的再次取出敲了下去。
同样没有反应。
这些咒术师到底都是些什么鬼啊!
上次那个白头发没用,这次这个白头发还是没用,他是跟白头发有仇吗!一个个这么克他!!
蛰偶气的眼睛都红了,看着像是想从命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
命挠了下脸颊。
他看向悠仁,悠仁正在和大狗博弈。三头犬泛着寒光的利爪在地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虎杖侧身躲过后踩着它的爪背顺着胳膊冲上去,跳到三头犬的脑袋上,用拳头狠狠砸中其中一只眼睛。
虎杖悠仁的运动神经要远超常人,在战斗中总是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成长和经历。
所以命没打算打扰他。
他也想看看,这个意外成为容器的少年,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命抬起手,在空中做了个抓握的手势,一只流淌着柔和月光的透明笔出现在他手里。
他在虚无的空中寥寥画了几笔,另一只手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对着蛰偶轻语道:“现在就麻烦你先老实一点吧。”
蛰偶脚边的土块突然出现了震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底下破土而出的藤蔓紧紧勒住了四肢和颈脖,被牢牢绑在半空中无法挣脱。
笔化作碎光散去,命放下手,站在一个安全的角落继续观望虎杖悠仁和三头犬的战斗。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两面宿傩撩了下眼皮,看着对方这熟悉的作态,眸光微冷。
虎杖悠仁找准了机会,在三头犬从自己扑过来的时候,直接冲过去,对准兽类柔软的肚皮重重的落下一击。
“呜——!”三头犬哀嚎了一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虎杖悠仁落地后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汗水,命趁着这个空隙,将捆绑住蛰偶的东西收了回来。
闯完第一关的虎杖悠仁歇了口气,看了眼安然无事的命,这才将视线看向人偶诅咒所在的方向。
蛰偶都快气疯了。
愤怒使得他周围的咒力变得狂暴不堪,一双眼眼白发黑,瞳膜泛着骇人的红光,流露出了属于诅咒的非人一面。
“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们。”
他没有在使用诅咒人偶,而是打开了身后立着的巨大的铁处女刑具。
铛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钟鸣声震得耳膜生疼。
虎杖悠仁和命同时抬手捂住耳朵,但效果甚微,那个声音就像是直接传输进脑子里一样,连神经都开始嗡嗡作响。
在两人身后,巨大的铁处女虚影打开了
刑具的大门,展露出里面遍布着各种尖锐铁刺的内里。
两人感受到身后的寒意,齐齐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被分别装进了刑具里面,哐当一声,刑具大门合上。
一切归于寂静。
阴暗光线下,铁处女空洞的眼眶慢慢渗出眼泪似的鲜血,顺着圣洁的面庞缓缓落下。
蛰偶粗喘了一声,抹着额上冒出来的汗水,望着对面两尊安静的铁处女,嘴角扬起冷笑。
“就不信这样你们还能没事。”
他走到刑具旁边,用脚踹了下装着命的那具外部铁皮,气哼哼的说:“讨厌的白头发,去死。”
又踹了好几下才勉强消气,蛰偶扭头看向旁边虎杖那具,眼底流露出些许可惜。
“用了这个就没办法把手切下来送给父亲大人了。”
“都怪悠仁,烦死了,好好陪我玩把手切下来给我不好吗?我本来都不打算对杀你的。”
“真讨厌。”
蛰偶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盘腿坐下,等着处刑完,回收两人的尸体。
他舍不得将悠仁的尸体喂给三头犬,至于另一个……蛰偶看着命的刑具,露出冷笑。
一会就把那个讨厌的白毛做成狗粮,哼!
至于悠仁,他要带回去,让父亲大人帮忙缝起来,放进自己的收藏室里面。
“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哦,悠仁。”蛰偶捧着脸颊,像个等待着惊喜礼物的小孩子一样摇晃着身体,头上的呆毛也跟着一起晃晃悠悠,看上去充满了喜悦的气息。
“啊。”他突然用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我应该先把悠仁的手弄下来再关进去的。”
“都怪悠仁。”蛰偶愤愤不平的说:“要不是悠仁我也不会这么生气,实在是太讨厌了。”
忽然,空间里传来奇怪的动静,咔嚓咔嚓的几声脆响过后,巨大的武神撑爆了铁处女的刑具。
命坐在伐折罗的手臂上,一出来就看到用自己脸做出一幅小孩子生闷气的表情,又因为自己的出现表情僵硬愣在原地的蛰偶,一时之间:……
他看了眼旁边没有什么动静,缝隙间渗出许多鲜血的刑具,视线在晕染出一圈深红色的地面停留一瞬,皱了下眉,指挥式神:“伐折罗。”
武神将他放在地上,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
看他几乎没怎么受伤,还轻而易举的从里面出来,蛰偶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动作缓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蛰偶恨恨的瞪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扯下几块肉来。
命面无表情,完全不想和他多说废话。
“解开术式,不然,宰了你。”
蛰偶怎么可能解开术式。
他绷着和命一模一样的脸,两个人宛如镜像般,抬起手,指挥一旁已经缓过来好一会儿的三头犬再次冲上去。
“太弱了。”命的声音还没落下,身旁立着的武神就宛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三头犬的上方。锋利的刀刃从中间将三头犬干净利落的分成了两半,鲜血犹如大雨似的砸落在地上。
蛰偶脸色惨白,惊骇不已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一眨眼,武神的身影从半空中出现在他面前,抬起手,刀刃向下,轻描淡写的一挥。
在巨大威慑之下无法动弹的蛰偶目眦欲裂,眼睛瞪着充血,却也只能看着刀刃朝着自己袭来,身体犹如被切菜般轻轻松松的砍成了两半。
顶上的领域空间开始一点点消融,一道道橙黄色的光束顺着那些缝隙渗透进来,所有的阴冷昏暗被光明慢慢驱逐,连身上的阴冷寒意也跟着消散,变得温暖而明亮。
夕阳在大地
上洒落一片金黄,命转过身,背对着暖阳,看向对面依旧屹立不倒的铁处女刑具,一时犯了难。
“……这玩意现在要怎么搞?”
命走到刑具旁边,用指节敲了敲铁壁,神情有些迟疑。
“悠仁不会已经……?”
想到那个可能,命心头哽了下。
咔嚓、咔嚓——
正在思考现在该怎么办的时候,刑具的铁壁上出现了像是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开始只是一点,然后迅速向周围蔓延。
一股不详的预感如蚀骨之蛆从脚底迅速蔓延至整个神经,命眼睛睁大了一点,刚要往后退,身边的景象迅速变化。
艳丽温暖的橘色被一片暗红取代,结实的混凝土地面也变成了一片平静无波的玻璃水面,映射着晦涩不详的天空,海天一线,了无边界。
一座朱红木的鸟居静静屹立在水面中心,而后的神龛上供奉着一座四手两面的雕像。神像紧闭着眼睛,却无端透着一股凶煞之气。
……哦豁。
在看清眼前这一切之后,命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不知道多少,艰难地滚了下喉咙,脚后跟悄悄的往后挪了挪。
——完蛋,要死了。
“哼。”
一声嗤笑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回响,佛龛的屋顶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开朗的脸庞多了几道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色咒纹,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已经完全变了的‘虎杖悠仁’单手杵着膝盖,手掌撑着脸颊,似笑非笑地望着站在水面中心的神明。
“好久不见,老师。”
“这样的场景,你有想起什么东西吗?”
在两面宿傩意味深长的视线下,命简直头皮发麻。
他悄悄吐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前一步,面上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