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衣缓缓吸起一口气:“殿下,如果有一日你登上大统,要立一个‘年号’,会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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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沈夫人说,沈家为谋反积蓄力量多年——说明玄策军当真只需一声令下,便会举兵东进。
“天子亦不可逆势而为,你若信我,我会带朝臣上谏,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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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诗?”
姜稚衣微微一怔。
姜稚衣远远望了他一会儿,回过神来,起身上前:“冒昧去信约见殿下,多谢殿下肯来。”
半晌过去,小元氏从袖中取出一封批命书:“还有一事先前也曾隐瞒郡主,阿策本不让妾身告诉郡主,可时至今日……”
这一刹,她好像看见了太清观的春秋冬夏,看见自己在那里度过了很多很多个寂寥无望的年头。
齐延点头:“和亲之事,你不用听父皇所言,将维系和平当成你的使命。”
可今日先是天子心意已决,或许已经派钦差前去试探元策——元策一旦不应,便可能如见微天师的手书所说,被冠上忤逆之罪。
姜稚衣一颗心彻底跌落谷底。
死寂的屋内,姜稚衣和小元氏一同隐忍着泪沉默着。
“可今时今日陛下仍是大烨的天子,”姜稚衣哽咽着问,“圣意不相信,我能如何?”
“皇祖父在位时一味退守,我大烨确无一战之力,只能依靠和亲求存,那时父皇便在想,若他有日登上大统,定要振兴我邦武力,让大烨不再受此屈辱,宁国公也因他有此志向而鼎力支持他。父皇以‘兴武’为年号,这些年的确振兴了大烨的武力,却也留下弊病,令河东拥兵自重,生不臣之心,父皇经此一战疑心也越来越重,到如今夜夜惊梦,恐怕此时的决策已不清醒。”
齐延点头:“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既然在那个时机按兵未动,我相信他已经做出选择。”
“如今此事全靠郡主决断,妾身便将一切据实相告……其实将军生前多年来的确一直在为谋反积蓄力量,圣上防备河西也是事出有因,可阿策是无辜的……”小元氏眼眶盈泪,“将军对阿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我曾劝说将军,孩子身世已经这么苦了,哪怕见不得光,平安庸碌一生也好过刀山火海里闯荡,将军却说,这是他身为沈家子的使命。”
姜稚衣低下头去,慢慢捂住了脸。
她承认,在兴武帝说出不想再让玄策军牺牲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一百零一张面目,那一瞬间,她觉得兴武帝的话好像是对的。
手书上的字迹恍若在眼前重新浮现。
姜稚衣示意惊蛰请茶,问道:“殿下方才说本也要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话告诉我?”
姜稚衣垂了垂眼。
“那殿下呢,殿下相信河西,相信沈少将军吗?”
齐延一身玄色斗篷,高大的身影几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看过来的凤眼威仪非凡,举手投足,当真像是未来帝王的气度。
别处道观依然是这样的批命,如今种种形势又仿佛在往手书所说的那个结局走,她还能侥幸什么?
“郡主与阿策定亲看到的那封批命书是他请人作伪,真正的批命书是这一封。”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齐延垂眼看向立在光下的人,看见她泛红的眼圈,默了默,摇头:“你不来信,我本也要来找你。”
姜稚衣伸手一引,请齐延进屋:“殿下此行可曾——”
姜稚衣脸色白了白。
她在元策身死之后没有随他而去,而是将自己囚禁在那里这么多年,是不是在惩罚自己?
可即便见微天师耗尽寿元,想尽一切办法,让事情变得都不一样了,最后他们却好像还是要走上那条路。
齐延深思过后,说了两个字:“永宁。”
她想见齐延一面,但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贸然登皇子府的门,毕竟她不知道如何隐藏行踪,所以决定拜托齐延来找她,黄昏时通过宝嘉阿姊当中间人给齐延传了个口信。
姜稚衣紧紧盯住了对面人。
姜稚衣闭上眼:“殿下愿为我倾尽全力,我很感激,可即便我留下来不去和亲,长安城也将成为我的牢笼,殿下,我不想再做留下来的人了,我想离开这里,我想要自由……”
“你应当不知道,德清姑姑当年去和亲之前曾念过一句诗。”
齐延稍稍一滞;“……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姜稚衣接过惊蛰转呈而来的批命书,盯着上头“大凶”二字,一阵头晕目眩。
姜稚衣笑了笑:“我知这一问僭越,但它对我很重要,还望殿下能够坦诚相告。”
“依靠和亲取得的和平终究短暂,更何况此事本就是西逻分化我大烨的计谋,他们的二王子有这般狼子野心,即便你嫁过去,这和平又能维系多久?既然迟早有一战,为何要你白白牺牲?”齐延语气平静,眉头却拧起。
张道长没有骗她,见微天师也没有骗她。那个看起来说不通的结局,那些荒诞离奇的事——就是真相。
她最后的侥幸,便是齐延接下来的答案。所以今夜她一定要问出这个问题。
再是最后那封“大凶”的批命书——她特意问了沈夫人,这批命书是否从太清观而来,沈夫人却说太清观的张道长是见微天师的弟子,她不去那里问卦,找的别处道观。
万籁俱寂的夜,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忽在廊下响起,一步步靠近这里,姜稚衣直起身来,望向窗外惊蛰带来的男子。
姜稚衣坐到他对面,点了点头。
齐延搁在案上的手一点点攥紧:“你眼下想要离开——”
姜稚衣一愣,目光从远处收回:“夫人此话何意?”
“将军出事之前那年年关回京,曾与妾身说,他越来越觉自己在战场上力不从心,或许是他的心术用在了歪处,所以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游刃有余,克敌制胜,妾身当时便越来越担心身在边关的那个孩子……将军过去何等能征善战,浸淫仇恨多年,也会消耗己身至此,那在仇恨里长大的那个孩子呢?”
姜稚衣睁开眼,仰头一笑:“我眼下想要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答应和亲,穿上嫁衣,从朱雀大街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走出去。”
——皇四子登基为帝,立年号永宁。
如今她既提前预知命运,或许只有她离开长安,才能免去重蹈覆辙,免去那个结局。
一阵凉风忽起,银杏叶打着旋儿悠悠落下,坠入尘泥之中。
齐延摘下斗篷,在长条案边坐下:“放心,我若连这点行踪都藏不好,还能在这长安城活到今日?”
昨夜听过雪青阿姊的消息后,她觉和亲一事未必会走到绝境,尚且心存侥幸。
姜稚衣苦笑:“殿下就算保下我,能保下沈少将军吗?朝臣们越是反对和亲,陛下恐怕便越疑心河西,陛下若借此向沈少将军发难,到时该怎么办?”
入夜,秋风瑟瑟,更漏点滴作响,姜稚衣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泛黄的银杏,像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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